周一上学,楚文薇在教室后面拉着我哥说谢谢,看他手臂的伤口,眼睛啪嗒啪嗒落泪。我哥最看不得女人哭,僵直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我和董浩明也没再说过话,他总拿眼瞄我和我哥,我猜他是有火没地撒。
日子慢慢过,期末考结束的时候,离过年还有整整一个礼拜。我依旧蝉联各类学科的第一名,我哥也依旧考的稀巴烂,但是好在不会再有人唠叨他。除了恭叔吧……
高二上学期以表彰大会的收尾宣告结束,我没在颁奖台上见到高景行,会议室里的尖子生说他和家里闹翻天,报送也不要了,直接退学出国。初中部一个学弟找到我,说是他邻居,问我高景行的去向,我把听到的八卦一五一十告诉他。
小孩听完发了会呆,微风扫着他前额的碎发,垂着头说谢谢,转身走了。
除夕夜那晚,我哥擀皮包饺子一气呵成,我就躺在躺椅上看他在厨房忙。
突然想起来圣诞节那天也是这样,我在躺椅上,我哥在厨房,我想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没开口就停电了。
“哥,快说你喜欢我。”
我哥在灶台边,用漏勺搅着水饺,头也不抬,说:“我爱你。”
“哥,你不能说你爱我。”我把我那套理论搬出来给他讲,他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歪着头听我说。
“好,我最喜欢你,恨不得在你身上挂个牌子上面写‘罗凯旋专有,他人勿动’。”
我哥一笑就露出虎牙,我从躺椅上坐起来,掰着他的头凑过去接吻,舌尖纠缠,听见厨房锅里的水噗噗往外冒,浇灭天然气的声音。
报警器尖锐刺耳,我哥起身去关阀门,我像八抓鱼一样困住他,继续和他亲吻。
浪漫是和死亡一起私奔的,如果我哥愿意,我们可以在这里殉情。
这是我度过最舒服的一个新年,没有香烟,没有酗酒。我和我哥像真的私奔一样逃到南方那座省会城市过了一个星期。白日宣yIn,晚上出门在夜幕和黄昏的掩饰中接吻。
寒假剩下的时间,我就在家当我哥的家教。从高一最基础的知识帮他重新过,我那么聪明,我哥应该也不会多笨。但是他不认真,我给他讲题他就看着我笑。
“罗凯旋,你看题好不好?”
“罗老师,我困了,咱睡觉吧。”我哥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
“这才九点,你快起来,这张卷子做完才能睡。”我伸手拽他的衣服。
他的头放在我肩上,哼哼唧唧不肯睁眼做题。
“嗷呜——”我一口咬在他肩上,我哥皱着眉头拍我后背。
“好好好,别咬了,我做我做。”
后来几天我哥多了多少题,肩上就多出几枚牙印。
我想趁着冬天,让我哥带我去技校后面的街上纹身,我哥不同意,说:“以后带你做手术祛疤。”我稍稍反抗一下,趁他陪恭叔去医院的下午,找了纹身师。他每天下午陪恭叔去医院,我就每天下午去纹身师那里纹身。在烧伤的地方纹了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我拒绝和我哥一起睡觉的第四天,我哥把我扒光看见那朵向日葵,气的直跺脚,我歪在床上咯咯笑。
后来他揉着我头说:“夏天在学校里别穿短裤了,让学校知道该处罚你了。”我连连点头,在他脸上打个响啵。
开学测试,我哥果然进步了,化学成绩比邹清的还高。班主任刘女士还在班会上夸我哥,夸的他脸都红了。
情人节的前一天,我哥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他的花招真多,有时候是我俩便当里面削成心形的苹果,还有可乐瓶喝光后露出的“我喜欢你——你哥”,我收作业,他故意在本子留一张纸条让我看见,上面署名写着rou麻的情话。诸如此类,一周有个三四次,恶心的我起鸡皮疙瘩。
2月13号,我哥消失了一整天,晚上十二点他还没回家。我坐在楼梯上,不想开灯,在黑夜里等他。
我困的点头流哈喇子,听见卷帘门被掀起的声音。我哥灰头土脸站在门口,身后的红色三轮车上装满了向日葵。
我帮他把花搬进店里,货架,地上,全被黄色的花朵占据。我和我哥只能坐在楼梯上。
他给我说他回老家买了三百多支向日葵,向日葵的主人本来就是种着玩的,情人节前别人卖玫瑰,我哥买向日葵,不卖白不卖,爽快答应了。我哥又花了一下午时间把它们修剪好,再借了一辆三轮车,以为晚上警察管的松,差点被查到,绕了一大圈才回来。
我俩打开店里布满灰尘的灯,在花丛中拍了一张照片。照片氤氲着昏暗的暖橘色,我捧着一株向日葵,站在我哥身边笑到狗牙都露出来,我哥揽着我的腰低头看我。从正面看我哥貌似掌握着主动权,但从背面看,我身后的右手牵着我哥脖颈上隐形的铁链。
后来我们坐在楼梯上中间,望着楼下满地的向日葵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话的时候,我就靠着我哥,看着卷帘门漏出的破洞,等光把它填满。
“哥,咱把这些向日葵卖了吧。”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