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陈晟激动地揪住了那个弱鸡画师的衣襟,几近嘶吼地问,“快告诉我她是谁?”
虽然自己被粗鲁地对待了,但从这个强壮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青年涨红的面颊来看,他就知道……完了,又一个疯了的,画师怜悯地看着这个孩子,道:“她是玄武国如今最小的公主——九公主。不谢。”
他恨这个人抢夺自己的珍宝,又叫人围殴自己,既如此,那就一起毁灭罢!
原来这名作画的师出有名,是玄武皇请来为小皇子作画的的画师……的学徒,他穷困潦倒,一生郁郁不得志,他也曾为谋生计,街上摆摊为人作画,只客人皆摔画而去,无不骂他是难以入流的旁门左道。
后来拜师墨老,情况才有所好转;墨老与其他德高望重的画师都一并被玄武皇请来皇宫,他们皆是水墨丹青的大师,在皇宫中整日闲逛,记录小皇子的行住坐卧,务必保证画出传世佳作来。
这学徒跟着师傅,日日观望着小皇子的可爱容颜,忍不住一时技痒,彼时正值韶华季春,御花园桃花开得烂漫,小皇子有幸漫步在小径中赏花嗅花,他如被摄了心神,为这钟灵毓秀所震慑,当即顾不得旁人、进入忘我之境,撑开画布、摆开画笔、铺开颜料,笔走龙蛇就画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一位人间富贵花的皇家公主早已跃然纸上!
不同于主流流派的水墨画师,他自小就对颜色敏感无比,花了人生的大半时间或凑齐或创造颜料,正当他以为可技惊四座、震惊世人时,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对颜色的运用十分独特,有时候甚至很大胆,在他头脑十分活跃时,连他都不能控制他笔下的人物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此时这幅画还较为粗糙,他回去后日夜不寐地在笔下雕琢他,逐渐对画中人倾注感情;他趁机偷摸着去找他,张开这幅画给他看,留白处赋诗曰刘禹锡的《赏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意想之中九皇子的勃然大怒,并没有出现,他神色惊奇,眼睛之中浮现出小星星,亮晶晶的,他握住画师的手激动地说:“人生难得一知己!画师,你真是我的知音,我梦里有时会出现这个女孩儿,我时常在想,若我托生成个女孩儿,或者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就是这样子的。谢谢你!让我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了她!”
他的画从未被如此认可!
那一瞬间,他方才意识到高山流水遇知音,可能不是虚言,钟子期死后,俞伯牙再不复弹琴,也绝不是假传;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你能把这……”北辰珏转念一想,他从未见过如此鬼斧神工的画,在这上面定是凝聚了对方的心血,他若开口讨要,对方碍于他的身份,也只会忍痛割爱;周老说得好,君子爱财尚取之有道,他不屑于干那夺人所好之事,便改口说,“您贵姓?我如何称呼您?”
画师摇头只说不敢当,姓章,单讳一个延字。
两人就中找了个亭子聊起来,聊到兴头处,小皇子说他将来想做个文人,画师就笑着附和道,如此甚好,章某便可为殿下的作品配画了。
临别时,九皇子将他新作的手稿赠予画师,画师含泪惜别;此番别后,再难有相见之期,可谓是“一别之后,再难重逢”,问其所往,答曰欲往西之白虎,投奔舍妹。
闲话少提,我们先说陈晟抖开了画,一时怔然,这混迹于八尺大汉中的少当家,何时见过如此绝色,不禁一时被迷了眼睛;只听说对方贵为公主之身,那两人身份之悬殊,亦且天生憎恨权贵的他,便生出了几分退却之心。
只听画师继续说:“可怜你们这些人没见过世面,不知九公主的好;他虽是金枝玉叶,但少有尊卑观念,最是怜悯下人、平易近人,也有那看不惯的纨绔子弟,在街上横行霸道、强抢民女,我们九公主嫉恶如仇,也不管侍女阻拦了,定要撸着袖教训教训他们。”
“玄武国风气甚好,河清海晏,国泰民安,不仅仅只当今yin皇的功劳,还有小公主的一半功劳!章某正是被公主神人之姿吸引,方呕心沥血”
画卷旁边还有几张叠放整齐的纸张,陈晟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广翼和小弟们就拆穿他,他恼羞成怒地摔纸而去:“老子不看了!”
“少当家,且休恼怒,此纸事关九公主,你当真不看?”
陈晟的脚步一顿,猛然回头:“你此话当真?”
“人为刀俎我为鱼rou,我还会骗你不成!”画师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将我放下来,我慢慢地跟你讲。”
少当家手一挥:“放他下来。”
画师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好整以暇,盘腿坐下来:“公主虽为女儿,但日常即以男装待人,你莫要以为他是那些庸脂俗粉;公主不仅待人亲厚,且爱才如命,章某一介布衣,只在这作画上有几分本事,公主便视我为知己,与我开怀畅聊,临行赠我亲笔书墨……”
“亲笔书墨?”
“就是你刚才看不懂的那个。”章延嘲讽道。
陈晟攥紧了拳头,且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