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倨傲与胜券在握的优越感,那样刺眼。
程安好站在原地平复了会心情,病房的门虚掩着,她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谈话声传来。
可能是回光返照,那一天,爷爷整个人格外Jing神,连说话,也恢复了从前的中气十足。
“那个姓苏的姑娘,是你读书时那位吧?”
他点了头,她听见爷爷的轻笑。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带她回我们家吃饭,那是你第一次带女同学回家,我跟隔壁的钟爷爷一直调侃你,问这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你咬牙坚持说不是,那个小脸端庄得跟完全没事一样,但她站在你身边,脸已经红得像个苹果。想想还挺有意思。”
他被勾起回忆,笑着回:“那时候真不是。”
“我以前以为,你跟那姑娘那么好,怎么说也能让我在你三十岁之前抱上曾孙,谁晓得,你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大龄男青年。”爷爷继续回忆道。
他笑,有些无奈。
“爷爷,我没满三十,还没那么老。”
爷爷摆手。
“差不多啦。”
“好在你小子运气好,遇到安好这样的姑娘,这一辈子总算能安安稳稳,顺心顺意。”
许箴言点头,而爷爷不知回想起什么,苍老浑浊的眼里泛上泪光。
“阿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nainai死了没多久,坚持调到C城这边来吗?”
他身形一滞,不太情愿地点头。
祖辈那些事,他略有耳闻。
“我以前也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在我爸进官场当官之前,她是我邻居。”
“后来我搬家了,但我们一起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联系一直没断过。”
“她漂亮,又温柔能干,平日听听收音机也能唱一口流畅的京戏,长头发总喜欢梳俩大辫子挂在胸前,爱穿藏青色的衣裳。”
“我们当时很好,可那时候的门第之见,要比现在严重的多。”
说到这,他停顿了半晌。
“所以我跟你nainai结婚了,外交官家的大家闺秀,后来有了你爸,你爸又有了你。”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她搬来了C城,一辈子没嫁人。”
“跟你nainai在一起几十年,我们相濡以沫也相敬为宾,在别人眼里我们是模范夫妻,我也一直履行我做丈夫该有的责任,陪她度过完她的一生。”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欠了一个人的。虽然那时候她早就去世了,但我还是想来这里,看一遍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许箴言没说话,爷爷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啊,我亏欠最多的人,不是她,是你nainai。”
“我跟她年轻的时候至少有一些值得回忆的东西,而你nainai,跟了我一辈子,但我从来没有跟她真心相爱的时候。”
“我知道,这世上貌合神离,将就过日子的夫妻有很多。当时安排你跟安好相亲,确实有我的私心,我想你尽快安定,至少有一个家,我走了,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边闯荡。”
“刚才小苏来看我,眼神却一直往你那边瞟,我也看到了。”
“所以,阿言哪,爷爷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一辈子伤害了两个女人。”
“既然结婚了,那就好好看看你枕边的妻子,对她好,是你的责任与义务,如果可以,那就努力做成一对相爱的夫妻,别像我,相敬如宾一辈子,快死了还带着对你nainai的愧疚。”
“……”
程安好转过身,靠在医院的墙上,脑中努力消化爷爷的话,混沌一片。
她无力地闭上眼,手握成拳,狠狠垂自己胸口想化解此时的痛意,依旧是徒劳。
她深深喘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
第二天,许箴言早上打电话告诉她近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好消息,她爸的肾|源找到了。
上完上午的课,她就赶去了她爸的病房,只有程天骄在那里守着,她爸不在。
看她一脸疑惑,她哥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解释道:“你不用说了,许箴言已经通知过了,爸听了心情特别好。”
“这不,外面也出太阳了,医生说他今天身体状况良好,他坚持让我妈推轮椅带他去许箴言爷爷病房,说一直没见过亲家,想好好见见。”
程安好点头,心里也像照进了阳光,暖融融的,感觉马上就能触到希望。
她赶紧下楼,直奔爷爷病房。
可她没想到,病房里,等待她的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孙明兰推着程兴国,准备推开特护病房虚掩着的门时,靠门的沙发上两个女人在说话,说了什么一分不落地传入程兴国耳中。
“我同学聚会的时候听我同学说,安好高中的时候就认识箴言了,她喜欢了他很多年呢。”苏温尔语调轻柔地对乔芝月陈述这个事实。
“难怪呢。”乔芝月翻了个白眼,声音略显刻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