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思量(完结章)
殷付之脸上的纱布去掉以后,伤口便裸露出来,在额头和左脸颊上的瘢痕,让整张脸看着有些吓人。江尧起初看到心痛不已,跑到后山徒手劈了好几棵树。后来殷付之注意到他手上缠着纱布,多看了两眼,江尧解释说是煮粥不小心烫到了。
等殷付之能行动自如的时候,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这日江尧取了雪水来烹茶,苏奉玄坐在一旁,和殷付之对饮。
他们二人之间摆着一方棋盘,偶尔行上两字。殷付之脸上新生的皮肤呈现出浅粉色,已经不显得那么丑陋了。鬼医说,其他地方的伤都会一点点地愈合,只有手臂上的那处,伤得最重,除非换皮,否则疤痕会一直在他身上。
江尧想,这样也不错,至少以后他看到手臂上的的疤,或许还会想到自己这么个人。
苏奉玄拿着白子在棋盘上方比了比,发现居然无处可下了。他哑然笑道:“宫主,你棋艺还是这么好。”
殷付之道:“是你不专心。”
江尧给他们二人斟满茶,茶水青透,散发着阵阵清香。在这一方小小的竹室里,竟显出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来。
殷付之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温度刚刚好,正合适入口。江尧盯着殷付之的脸看愣了神,直到殷付之转过头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回了目光。
夜深了,江尧送苏奉玄出了院门。
苏奉玄看出他今日心中有事,就走得慢了一些。
江尧开口说道:“奉玄叔,我有一事求你。”
“何事?”
“我死了以后,劳烦你多多照看宫主,等孩子生下来,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把它送走。巫医说,孩子很康健,会平安降生的。”
苏奉玄下意识看向他,他的眼里满是痛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究是为情所困,选了一条走到黑的死路。
“好。”
等江尧折返回去时,殷付之那屋里已经熄了灯。
以往的这段时日,江尧都是在外间的塌上睡的,但凡殷付之在床上有点声响,他就立刻睁眼。今日不知怎么了,他穿过外间,走到殷付之的床边。
他伏在床畔,就着夜光看了一会儿殷付之的脸庞。薄被下的肚腹完全显出起伏形状,那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一个孩子,属于他的孩子。江尧不敢真的去摸,只是抬起手在上面虚虚地抚过。他还太年轻,根本不知道孩子是什么,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在殷付之的肚子里,便让他心中热流涌动。
他这才意识到,跟在殷付之身边那么长时间,自己从来都没有和他好好地聊过什么,更遑论其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他活了十八年,终于知道爱恋的滋味也是如此的令人煎熬。他甚至连碰一下殷付之脸颊的勇气都没有。江尧趴伏在殷付之的枕畔,眼泪渐渐濡shi了被角。
殷付之似乎睡得不实,手臂在被子里动了动,江尧赶紧擦了擦脸,给他重新盖好被子去了外间。
第二日醒来,江尧一切如常,侍候殷付之起身。
他让婢女送早膳进来,给殷付之布上菜,之后在一旁坐着看他吃。
以往他布了菜,看着殷付之吃,还会多话,诸如“这个好不好吃?”“味道怎么样?”之类的。而他问起的菜的味道,似乎并不是出自凤旸宫厨子之手。殷付之对此多数都当作是听不到,没有搭理。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好生安静。
用完膳以后,江尧让他坐在躺椅上给他捏腿。
江尧说:“宫主,今天练功房有比试,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他知道殷付之必然会说:“不去。”于是紧接着说:“是左护法安排的,他要我一定要请你去。”
最后,他说了一大堆话,殷付之终于答应跟他一起去练功房。
如今已经是初春,四处生机盎然,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江尧给他披了一件薄披风。两人来到练功房,里面并没有别的人在,殷付之疑惑地望向他。
江尧勾起唇笑了笑,说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他取下自己的佩剑浣风,说道:“今天我们两个比试。”
殷付之现在半点功力也没有,江尧这行径简直像是故意想要嘲讽他,殷付之冷了脸色转身就走。江尧几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他:“我不用武,我们就只拿着剑比试。”
殷付之拧起眉:“这样很有趣?”他大着肚子,连弯腰都不易,怎么去跟他舞剑?
江尧说:“我没有想羞辱你。”
殷付之扭头要绕过他去,又被他拦住,只见江尧面上带了恳求,说道:“只一局好不好?”
殷付之最后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他,还把浣风握在了手里。江尧则是随便拿了一把铁剑在手里,他像模像样地空剑比划了两下,对着殷付之说:“你先出招。”
殷付之拿着剑,直直地向前刺去。他久不用剑,但这并不代表用的不好,他的手势标准而且迅速。
剑尖噗嗤一声刺破了江尧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