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偶然在枕边拾得的。宫中太医皆唯太子之命是从,本王怕他们起了疑心,走漏了风声,故此才找来熟悉草药的宋姑娘询问一二。”岳停云回答道。
“蜜丸、薄荷、梧子、苦参……应当是祛热的药物,并无不妥。”宋青时轻捻手中的药渣,仔细道。
“仅是祛热的药物?”岳停云似乎有些失望,眉头紧锁。
蜜丸、薄荷、梧子、苦参……苦参!宋青时闭眼悉心回想医书中的只言片语,忽地一惊。
“陇西王殿下,臣女冒昧问一句,陛下久病不起,可是因为传闻中的江南歌ji,狐媚惑主……”
岳停云皱眉,无奈说:“事发当时我身在辽东,对京城之事知之甚少。父皇之事乃是御前的姑姑们传出的消息,说太子殿下不知收敛,送去多名美妾纵容陛下纵欲过度,从而在寻欢作乐时因力尽而一病不起……宋姑娘可觉得有所蹊跷?”
宋青时犹豫地点点头,答道:“苦参乃是抑Jing之物,如若陛下之病当真是脱阳所致,服用苦参,非旦无益,反倒会越发严重。”
岳停云听到此言便更纳闷了,老皇帝所用的御前太医在宫中当差多年,乃是忠贞之士,一向只听陛下本人吩咐,与岳停风并无勾结,应当不至于冒着被株连九族的风险谋害天子。
如此看来,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宋青时判断有误,此药物并无抑Jing之效,乃是治疗老皇帝病情的绝佳方子。
要么便是老皇帝此病,并非是纵欲过度脱阳所致,或者说……
宋青时不由得脊背发凉,回忆起重生前的点滴来。
上一世,宋青时十九岁这年,老皇帝的身体日渐衰弱,但尚未到卧床不起神志不清的地步。纵使重生以来她的所作所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事情发展的走向,但不至于连老皇帝的寿命也有所波及。
按理说,前一世的宋青时被赐婚给了岳停云,而许牧只是岳停云手下的一名良将,岳停云与许牧之间并无过节,岳停云回京应当也是带了许牧一并。铁骑铿锵,良将辅佐,前世岳停云对岳停风的威胁也自然更大些。
而此时此刻,岳停云因为缺了许牧在侧,其权势还无法对岳停风呈完全碾压之态。朝中仍是岳停风风头最盛,最有可能心怀不轨甚至威胁到老皇帝的,只有岳停风一人而已。
老皇帝这般狡诈之人,怎会看不清岳停风的心思。
老皇帝身居天子之位二十余年,历经了多少jian人暗算、勾心斗角。天家父子本就请薄意浅、各怀鬼胎,他如何放心得下日渐放肆的岳停风?他如何能不担心这个羽翼丰满的儿子会为了他的皇位丧尽天良、做出杀父弑君的举动?
如果换作宋青时,她一定会在岳停风彻底得势之前,试探清楚此人,弄清他是否真能尽忠孝之道,为来日之君。
很明显,老皇帝思虑的不会不如宋青时周全。
因此,有没有可能,这位在朝中摸爬滚打二十余年的老狐狸压根并未一病不起,而是装作病重的样子,观察几位皇子的作态,伺机而动。
天子之心难测啊。
可纵然此事疑点颇多,宋青时和岳停云亦没有足够的证据。
老皇帝既然布下此局,就一定是步步Jing心设计,轻易不得露出破绽。而且即便他们二人有心查证,也只能暗中行动,避免让人察觉蹊跷。
宋青时的头更痛了。
“既然宋姑娘有所疑虑,本王自当多加小心,每日且毕恭毕敬尽孝于床前,在朝中也会低调行事,避免太过显眼。”
韬光养晦、隐忍不发乃是岳停云最擅长之事,宋青时对此并不担心,她微微颔首,以表同意。
中秋夜宴,宋青时四处闲逛到无所谓,但岳停云身为王爷离席太久则有些不妥,两人商量完正事,岳停云也该起身回月华宫了。
“月色正好,宋姑娘可愿送本王走一段,也当陪本王共度这中秋佳节、良辰美景。”
宋青时有些无奈地看着岳停云,若是三年以前,他们共处一室、灯下闲读都尚且怡然自若,可如今向,比肩信步闲庭却满满都是疏离。宋青时轻叹一口气,应道:
“陇西王大人相邀,臣女不敢拒绝,但还请王爷三思。御花园夜深人静倒也无妨,到了月华宫,人多口杂,若让旁人瞧见了臣女与王爷私自离席赏月,难免留下话柄。”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宋姑娘送本王到御花园门口罢。”岳停云起身,温和道。
宋青时跟在他身旁,不远不近,不至于失了分寸,也没流露出疏远的味道。
岳停云望向头顶的皎皎明月,幽然道:
“古人云:千里共婵娟。宋姑娘与郎君相隔千里,如此佳节良辰却无法团聚,可有满腹相思,托书相寄?”
岳停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酸溜溜的,许牧中秋佳节不能回京,皆因他陇西王寻了个“镇守辽东”的混账由头。如今作为“罪魁祸首”的他竟还厚着脸皮询问宋青时是否思念郎君,当真是又当又立,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