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裴君玉侧头,一把小刀擦过,落下几丝长发。
裴君玉瞄了一眼杀气腾腾的那仁,碰了下微乱的头发,索性把簪子拆下,发髻一松,漆黑长发如瀑散落。
他用丝带将长发松松拢起,侧垂在胸前。明明是不合礼节的装束,放在他身上,却显得优雅随性,反而更加吸引人。
他托腮看着楚云飞。似乎因为重要的话说了出来,他看着放松许多,姿态随意,眼角带笑。
“我就知道,要是不说,你永远不会发现。”
热茶全泼到楚云飞衣服上,楚云飞丝毫不顾,连擦也不擦,楞楞道:“君玉,你说真的?”
裴君玉:“你知道,我在这种事上不开玩笑,就像你一样。”
裴君玉看着楚云飞,眼神一错不错。楚云飞第一次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呐呐道:“抱──”
裴君玉抬袖掩住他的嘴:“别说这两个字。”
“你们还没拜天地高堂,是不?这样的话,还没明媒正娶。我还有机会下聘,对吧。”
楚云飞压下他袖子,不知是因为气息不顺还是别的什么,满脸通红:“说什么呢!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
裴君玉和那仁互看一眼,那仁沉默的跪到楚云飞身前,拿自己的衣袖给他擦茶水。
楚云飞下半身都被泼shi,对方这样跪着擦那些地方,真跟姬妾似的,楚云飞尴尬得要死:“别擦了,待会我自己去换衣服。”
那仁抬眼看他,又低头继续擦,不说话也不听话。
楚云飞崩溃:“你们是吃了什么,怎么跟三年前完全不一样?”
他认识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啊!
裴君玉淡淡道:“因为你扔下所有人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活过来,还要跟其他男人结婚,我当然想拚一把。”
闻言,楚云飞自己被自己呛到,咳得喘不过气。
裴君玉还没放过他,继续说:
“说实话,你现在这样子,身体总不明不白的变化,又赶着上战场,不知何时会死,不如且看眼下。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楚云飞摀嘴,好不容易咳嗽稍停:“裴三,你这是毒舌还是告白?”
裴君玉凑近他,笑:“我只是说真话。”
他的笑容灵动而狡黠,是几乎没见过的表情,手指轻触楚云飞的手。
楚云飞睁大双眼,僵直不动。一把弯刀突然横在两人中间,差点擦到裴君玉鼻尖。
那仁面无表情:“失礼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无论表情还是声调,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
裴君玉坐回原位,手指点上弯刀:“真是尽忠职守。”
那仁抿唇,裴君玉又眯眼道:“别紧张,以前行军时,我和云飞常一起肩并着肩、腿靠着腿,盖一条被子睡呢。”
楚云飞打断:“喂,明明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调?”
裴君玉好整以暇:“喔,是吗?变成什么调?”
楚云飞:“……”好想捏他的脸!
那仁的关注点则不在这里。他拉着楚云飞的袖子,表情极度委屈:“主上,这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我没有过!”
裴君玉:“那是因为,对我们两个来说很正常。云飞,你没跟几个人睡过吧?”
楚云飞抓狂:“不要乱用词汇!你什么时候变成流氓了!”
裴君玉从善如流:“虽然我不是,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偶尔变一下。”
楚云飞满脸通红,倏的站起:“我要去练剑,谁都别来,你们两个要闹要吵,自己玩去!”
这时,帐门口传来虚弱的声音:“大人,失礼了,有、有京城来的消息……”
这位可怜的士兵,是早上那位士兵的同队,被对方软磨硬泡骗了过来,此刻正在心中狠狠咒骂那个不讲道义的同伴。
楚云飞猛的掀开帐幕:“你紧张什么!正常点说话!”
士兵拱手行礼,只敢看地面,勉强镇定道:“将军,有京城来的速报,请您过目。”
楚云飞接过筷子粗细的蜡封信筒,将上面的蜡破开,取出薄如蝉翼的纸卷。
他只看了一眼,便将它塞给站在后方的裴君玉。
意料之内的消息,朱国的军队正在集结,包括京城的皇军。
“他们按捺不住了。”楚云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