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酌与圣上关系不一般,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秦晗年少时,战功累累,官至高位,便能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厌酌是燕国官场上不可说的禁忌,那混得鬼Jing的老油条一个个默契地对他避之不及。可皮囊债难躲,碎语便如野草般燎原不绝,哪怕是秦晗之流不爱攀谈者,也听过一两句Yin私猜忌。
彼时厌酌于秦将军不过远在天边一座大佛,飘渺如烟一段闲话。边关战事和秦家父老一起兜得他团团转,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分给这权势争夺与美人风月来。风言碎语如微风打耳,听过即忘。
直到如今,远远瞥见一眼皇帝与厌酌并座笑谈后,这旧日记忆不知怎的突然分明起来,如同一根尖锐的芽,不轻不重扎在心底,愈想愈疼。
厌酌其人,脾气可谓乖张偏僻,变幻莫测。他待人处事极是随心所欲,喜爱时珍视如掌中珠,玩腻了便弃之如敝屣。他这潇洒如流水的一生中,唯独傅余苍一人,从虚渺的传言起一路站在厌酌身侧,如磐岩立江,巍然不动;十余年间,若即若离,不离不弃,那少的可怜的细细碎碎关于厌酌的低语中,竟都带着皇帝的影子。
而皇帝看厌酌的眼神…秦晗总不受控制地想起那遥遥一望。厌酌和燕帝凭栏而座,对弈正酣。两人皆是惊艳容姿,锦衣华服,笑谈自度,举手投足尽揽矜尊,只衬得金檐碧瓦,兰亭玉树皆失颜色,此间气派雍容,着实难为外人道也。只消一望,便觉刺眼,一路灼到心头。对弈时厌酌少见纯然悠乐,举盏慢酌,顾盼间皆是傲慢风流,耀如灼日当空,俏似流风回雪,冰肌墨发,十足颜色。皇帝离厌酌仅一拳之隔,也不落子,只斜首定定望他,眉眼沉沉,隐有暗流肆虐,不知深浅几何。
那眼神竟教秦晗隐隐害怕,无端生出许多紧张来。只一眼,他便不敢再看,浑浑噩噩折回屋中,无意识地紧握手掌。
钝痛袭来,秦将军愣愣打开手,才想起掌中捏着枚莹白玉坠。那是厌酌托人打的,本是一式两对,分开各是Jing致图样,最妙的是互相纹理可合缝叠上,他与秦晗各掌其一。厌美人很是兴致盎然,满意地一直贴身佩着,秦将军不语,却也极珍重地默默挂上玉坠,再未摘下来过。方才他思虑间,竟无意识紧紧攥着这玉佩,徒劳地想获求某些安慰。
秦晗摊开手,宽大掌心满是厚茧,他握劲颇大,掌rou间有被磕挤出的凹痕,正慢慢从泛白转为红紫。将军定定凝视了手掌半晌,慢慢地把背靠在墙上——这几日来Yin蒂都被用红绳系在根部,被迫从花xue中探出来,红线尾端还坠着小小铃铛,浅浅含在花xue里。这本是一次欢好中的玩笑手段,全因厌酌喜欢,秦晗便半推半就依着他,把这耻辱yIn邪的装饰保留了下来。八尺男儿便被这小小一节红线逼成了纯然的床上玩物,连衣裤齐整地走上几步都是难事——Yin蒂太过敏感,便是行走间的摩擦,带动红绳尾巴处铃铛牵摆,不消一会就能让男人溢出水来。
这会光是出趟卧房,已经把秦晗磨出了一层细汗。将军感受着腿根腰肢的酸软,垂下睫毛,缓慢地闭上了眼,只突然Jing疲力尽,疲倦铺天盖地涌来,四肢沉沉,抬起都觉累赘。
他已与厌酌纠缠逾一载,亲密时便比寻常夫妻还要紧上几分,荒唐yIn事更是数不胜数。却偏偏从不敢多奢望一点。细想来,秦晗连名分都没有,他以一个尴尬极了的身份陪伴在厌酌旁边,仅是个落魄之极走投无路,被当作性奴送到床上的玩物。厌酌待他好极,珍之怜之,从不吝啬,浓情小意之时,秦晗往往忘了身份,在心中擅自作主,妄图平等地爱他。
当日飘飘似上云霄,此时冷冷如坠冰窖。
秦晗手脚冰凉地苦想,发觉自己对厌酌的了解竟不比传言中的只言片语好上多少。厌酌是大燕最头疼的秘密,是皇帝毫不遮掩的独宠放权,所有厌酌的传奇,永远笼罩着燕帝的Yin影,而这飘渺的庞然大物中,竟无半点秦晗的立足之地。
他亦不敢想,于厌酌而言,对秦晗到底有几分真心,还是仅当作有趣的消遣。秦将军今时首次认真思虑一番,想得连连苦笑。厌酌调弄他的手法,这等yIn浪手段,这等肆无忌惮,显然是当性奴在养的。
并非他错。秦将军深吸一口气,木然想道,当初是我毫无脊梁,最先坚持不住,放任自流。
他奇异地冷静,一字一句缓缓割上心头:
也怪我不争气,便是如此,依旧无法不心动。
此番下场,又怎能说不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