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要走的前一天,一个人又去看了一次江nainai。墓园很大,空旷而荒凉。两旁的草和矮树已经枯黄。没有雪,空气里是萧瑟的寒,刺骨。
“……nainai,我是不是好没用。”
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没有逻辑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想要清楚地表达什么,脑子里乱的很,很多事情堆在一起,他没有心思处理。
他好像看明白了顾大哥的心意,又好像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昨天晚上他看电影结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浅,迷糊间做了一个并不安稳的梦。云生听到有轻浅的脚步声走近自己,但是他觉得累,没有睁眼,还想继续睡会儿。
电视的声音被调小,接着感觉到自己失重。顾南溟刚洗过澡,穿着长袖的棉质睡衣睡裤,身上除了淡香的沐浴露味道,还带着一点shi气。动作很轻,云生又被放在床上,盖好被褥。
他感觉困倦,蜷缩在一团,侧脸埋进枕头里。
过了好一会儿,云生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额头上传来一点痒痒的触感,顾南溟理了一下云生额前遮着眼睛的头发。
接着嘴角传来温热的触感,停留了两三秒,又离开。
云生整个人意识清醒。
“云生。”他听到顾大哥很小声地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云生装睡,藏在被窝里的手紧张地攥紧一角。
“……我还要等你到什么时候。”
没有希望也要一直等下去吗?你什么时候可以看看我,哪怕看我一眼。
顾南溟走之后,云生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情绪压下去。后来一直没睡着。
以前他和陆其琛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做完爱之后,两个人相拥而眠,云生有时候半夜会醒来,稍一抬头就是陆其琛的脸,黑暗里伴着一点外面的光亮,勉强能看清轮廓。云生也会偷偷亲一下陆其琛,浅浅地,怕惊动他。
……
云生从台阶上往下走,风往脸上吹,有些冷得发疼。
“云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眸,就看到方雅站在面前,问他,“你一个人来的吗?”
云生和方雅一同坐在后座,前面司机在开车,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打量一下身后坐着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眼漂亮而清澈,气质干净。
司机是新来的,没见过这个男生。但是他听到夫人叫他云生。云生,他听过这个名字,好几次。在夫人和陆总谈话的时候,会偶尔提及一下。好像是……陆总喜欢的人。司机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位干净纯良的少年。
方雅见云生要走,心里舍不得,好不容易说服他留下来陪自己吃个饭。
“他……不在吧。”
她看出云生此刻的拒绝,便安慰道,“别担心,其琛这段时间都没回来。”
车子到达陆家老宅。这是云生第二次来这里。
陆父在高尔夫球场陪朋友,顺便谈生意,不回来吃饭。方雅亲自下厨,云生去帮忙。
方阿姨一直对他很好,自从第一次见过之后,她总是会准备一些好东西拿给云生,每次出去玩也都会给云生带小礼物回来,让陆其琛给他。
陆其琛有时候故意跟他开玩笑,“我妈对你比对我还上心。”
云生心里感激,似乎方阿姨填补了他心里那一块缺失的母爱,其实说母爱也算不上,只是小时候江母对云生过于苛刻,云生没有体会过被父母辈宠溺眷顾的那份爱。
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倒是准备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不过方雅手艺很好,云生还是比平时多吃了点。吃完后又坐在一块儿聊了一会儿天。
外面天色已晚,云生想回去了,但方阿姨让他多待会儿。
陆其琛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一条新消息弹进来。他没看,屏幕又暗下去。
林栀娅倒了一杯酒,还没来得及喝,屏幕又亮了一下。她见身旁陆其琛丝毫没有兴致的样子,瞥了一眼消息通知,是方姨发过来的。
“云生……”林栀娅小声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想,她印象里怎么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是谁?
陆其琛似乎是听到了,本来不想在意的,可是又没忍住,拿了手机点开消息。
“其琛,云生在陆宅。”
“云生明天就走了,你过来和他说清楚。快点啊!”
林栀娅想啊想,突然记起来那天医院里的小身影。她还纳闷陆其琛干嘛突然要陪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去了也没帮上忙,就杵在医院的墙边,等啊等,等一个拎着水果的小男生出现才移了步子。
“我不在的这几年,你什么情况啊?有新欢了?”林栀娅开始八卦,“云生是谁,是那天医院里的那个男孩子吗?”
陆其琛盯着屏幕也不说话,他的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打架。
“你们什么关系啊?连方姨都在帮你了。”
林栀娅还在一旁问,陆其琛心一横直接锁屏,套上羽绒外套,拿走车钥匙,临走之前留下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