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边拉好了缆绳,铺好跳板也急匆匆地离去,楼船上才鱼贯下来五人。
张圣杰领头,费紫凝与花含花随后陪侍。落后的一人须发已白却精神矍铄,目蕴神光,在吴府这一众高手眼里,老者举手投足俱含有排山倒海之力。另一人则是士子装扮,五绺长须,长眉凤目,儒雅谦和。
“陛下。”
“吴兄啊……”张圣杰赶上两步拉住欲行叩拜之礼的吴征道:“都是自己人,吴兄不必如此。”
“陛下再造之恩不敢忘,请陛下成全。”
“这……些许小事,那吴兄大破燕贼的援手之恩,又要如何来谢呀……”张圣杰坚决不允,在他眼中,区区一座烟波岛与吴府里的藏龙卧虎比起来,又何足挂齿?
“好。”吴征哈哈一笑,又向费紫凝与花含花见礼。
费紫凝福了一福,歉然道:“先前在朝堂对吴先生无礼,还请先生见谅。”
“额……还要谢过娘娘为我吴府脱离无边俗事才对,哪敢有半分怨言。”
“先生不见怪就好。”费紫凝挑眼一看满面窘迫,站着手足难安的倪妙筠露齿一笑:“表姐也莫要见怪,嘻嘻……”
皇后的娇笑可谓难得一闻,倪妙筠却更加慌了。幸亏吴征赶着又去拜见老者道:“见过费前辈,先前援手看护吴府之恩,一向还未与前辈致谢,小子之过。”
费鸿曦捋着长须,声若洪钟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其实老夫不出手,吴府也能安然无恙。老夫躲在暗处见了栾公主的【九转玄阳功】,林仙子的【无垢洗髓功】,大开眼界,说起来还要多谢贤侄这份美差才是。啧啧,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
吴府遭袭,府中留下的高手同心协力,连栾采晴与林锦儿都出了手。能得费鸿曦一句称赞,对这两位在武道上已无力寸进的女子而言,已是极大的荣耀与肯定。至于天下第一高手口中的英雄出少年,则不知说的是吴征,还是张圣杰,亦或二者均是。
帝后妃与国师都还好,吴征侃侃而谈,第五位士子却让他有些紧张,还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才前往拜见道:“见过倪大学士。”
“爹……”倪妙筠红着脸站到士子身旁。这位士子正是倪妙筠的父亲,辅臣大学士倪畅文。张圣杰几乎什么事都能答应吴征,唯独吴征想要个博士名衔,张圣杰也不能一人做主,还要问过倪畅文才得定论。这位大文豪在文坛的地位与声望之隆,可见一斑。
“嗯。”倪畅文扫了女儿几眼,向吴征道:“小女玩心大起,又急着要来看新落成的学艺门派,一路给吴祭酒添麻烦了。”
吴征缩了缩肩膀,心中有鬼,那是绝对不敢与未来老岳丈对视的,忙赔笑道:“没有没有,倪仙子赏脸一道出行来烟波岛,幸何如之。”至于倪畅文称他祭酒,分明以文坛同辈见礼,今日免不得要有一场考校,看起来像是要顺道把博士名衔的事情给办了……一行人见了礼,又是互相知根知底,不需有太多礼节,遂一道向烟波山行去。
迈上阶梯,举目四望一片水天一色,极目不见天际。张圣杰心胸一阵爽朗,遥想一年前与吴征携手并肩与燕国一战取得大胜,不仅让燕国伤了元气一时无力南顾,还扫平祸患就此坐稳了帝位。两位不世出的少年英杰完成了件不可能的奇迹,在阔比汪洋的天湖湖心,张圣杰豪情壮志填塞胸臆,情不自禁地引吭大啸。
他武功平平,仅为了强身健体,但啸声却如蛟龙出渊,壮烈豪迈。
“倪学士,吴兄的眼光选中这片风水宝地。朕还是第一回来烟波山,见此情此景不能自已,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不知倪学士可有感想?”
“回禀陛下,吴祭酒眼光独到,在此地办学立派可谓以华章入胜景。从此烟波山不仅有景,更有灵!此地是昆仑大学堂所在,臣不敢喧宾夺主,还请吴祭酒先展大才才是。”倪畅文看着严肃,实则人情世故无所不通,看他府邸上的那副楹联便知不是个书呆子。这一番对答分寸拿捏极佳,需知世间能接受张圣杰与吴征这种怪异关系的就不多,他还能两边都不得罪之下,话语间各依其位,更加难能。
吴征却知这一席话算是正式给自己出了个题,倪畅文今日分明有心要定下这博士之位。一来昆仑大学堂已落成,祭酒是不是博士,干系甚大须知整个盛国也不过只有八位博士而已。二来当着张圣杰的面,如果吴征是个欺世盗名之辈,胸无点墨,他拒绝起来也好有个见证。
比起这些大文豪,吴征的学问底子远远不如,但他现下却信心十足。为了顺利迎娶倪妙筠,这一关必然要过,也早早开始准备。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吴征闲暇间把脑中那些数千年的华丽篇章翻来覆去不知默念了多少回,倪畅文再怎么出众,自己寻章摘句,总能答得上来。也没准备能压过这位大文豪,只消能应得上,这一关便能过了。
“晚辈斗胆请倪大学士出题。”谦让之风不敢逾矩,吴征作为末学后进,当然要让倪畅文出题。此刻他对自己的【才华】无比自信,双目淡然而明亮,竟然生出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