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会要你项上人头。来人,割了孙大人的耳朵,为他好生治伤,待养好了伤便让孙大人回长安去吧!”
“不同了。他们逼宫来得比预料的还早些,在外的大军此时出不得半点岔子,朕不能再隐藏行踪。皇弟知道朕离了京,第一要务便是寻找朕,最好能抓到咱们。
宽大的车驾足以容下五人还绰绰有余,四面皆包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内里。张圣杰登了上去,见费紫凝双目射出精光,而花含花则面色有些发白。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佳节,辛勤劳作了一整年,无论有无所得,年还是要过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申屠神辉写完这首诗,得意洋洋道:“倪监军看本司马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有进步。那换一个,你再加把劲,就能赶上这副面具了……”倪妙筠不知他为何会着急一
“殿下就算登基也得多方仰仗爷爷之力,他不会轻易动的。爷爷虽处虎狼之窝可安之若素,陛下不用担心。倒是我们,妾身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花含花娇躯轻颤,她一个娇弱女子遭逢险境,又是惧怕,又是神伤。
“孙大人,这是最好的结果,莫不是要朕改主意吧?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自幼习武,胆子大了许多,而贵妃听说要割人双耳这等惨事,内心着实有些惧怕。
“屠苏是什么?”
大人是上国天使,架子说不上太大,行事也有分寸。要是换了旁人,还不定在盛国如何作威作福呢……”
“既以为荣,当承其重。朕今日要你付出些代价,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嗯。”张圣杰又点了点头,目光渐渐清明而犀利,道:“的确皇命难违,孙大人秉承着皇命,在紫陵城里欺压朕的父皇,迫着朕的子民一次又一次地忍受屈辱……虽是皇命难违,说起来也是孙大人毕生的荣光,足以令族中显耀了吧?”
“有你们一文一武陪着朕,朕复有何惧?”张圣杰意气风发道:“有人长命百岁却痴活一世,朕不愿。这一战,必将光耀盛国大地,即使如烟花一样短暂,朕亦愿在绚烂中化为虚无!”
且说来奇怪,在这样欢庆的日子里,即使这一年过得凄凄惨惨,新年到来之时,仿佛所有的不快都会被抛下。
“朕信得过你,只是朕当了甩手掌柜,京师里花丞相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动身吧。”张圣杰居中坐下双目一合。彻夜未眠,在亢奋的情绪下精神仍然旺盛,但双目已然有些疲惫。
“陛下,即使两国相争也不斩来使啊……”
“臣妾定保陛下平安。”
孙贤志就算不是条恶狗,他仗人势的时候可没少咬过人。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选择,只要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从张圣杰下定决心要殊死一搏的时候,孙贤志已避免不了这个结局。张圣杰不会要他的命,送还给燕国是一个巨大的羞辱,但比起盛国从前所承受的一切,这些实在太少。至于孙贤志,他也活不下去了,他若不死,栾楚廷自然会送他上路……新登基的燕皇,怎能容忍这样的羞辱。
“陛下开恩哪……老夫从未有过……”
“不急,行出三十里后再动手,莫要全部杀死,留几个活口好让皇弟知道朕已离了京城。然后,咱们到了庐陵便停一停车驾。”
“奥……那诗有多好,字就有多差。”
“你愿意跟着一起来,朕愿已足。嘿,朕记得吴兄说过一句话十分有趣,他道人人皆有畏惧之心,能直面畏惧,甚至迎难而上者,谓之勇气。你虽是弱质女流,却已堪称勇者了。”
“陛下洪福齐天,此战……必胜!”
张圣杰痛快地仰天大笑,声音居然随着江风远远飘了出去。这位饱受了无数屈辱,甚至在敌国皇帝面前于秽物中装疯卖傻的盛国国君,双目赤红着低声喝道:“记得把孙大人的耳朵,一同送去给栾楚廷!”
孙贤志面色越发惨白,在晚冬江边的瑟瑟寒风里不住颤抖,一个字都不敢应。
“额……不能说点好听的么?有那么差吗?”申屠神辉一双鼠目左右乱转,有些坐立不安道:“真的一点进步都没?”
“是。”费紫凝撩开车帘打了个手势,低声道:“后头跟着的影子,要收网么?”
“一种避瘟疫的药酒,还能新年里讨个吉利。”
“陛下……不是说要严加保密更为妥当么?”
“皇命难违。”
“妾身才不要当什么勇者……”
张圣杰紧抿着唇,目光中厉芒四射,一手携着一女道:“听命于朕的军旅全数派了出去,朕身边只有你们几人了……”
剩余的力量他会用来布控于京师,一旦得了手他就会登基。别的事他不会管,暂时也管不了许多。咱们往庐陵走恰巧不会打扰了江边的战事,回头韩将军自会来接应。待战事一开,皇弟想插手也管不上了。哈哈,真是……想不到朕会带着两位爱妻亲自做了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