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巴掌毫不容情,赵椟自己都觉得脑中轰然一响,炸开了十色染坊,那雪白腮上,rou眼可见地肿起了一块青斑,连带着周遭火辣辣作痛的红痧一道,好不五彩斑斓!
赵椟借他之手,来了这么一巴掌,心里反倒痛快起来,等脑中黑斑散尽,便一手扯着赵株,踉踉跄跄往殿外走。
“来人,把太……他送出宫,快!便是我死了,赵氏一脉死绝,也不能让他落进袁鞘青的手里!”
第81章
依着赵椟先前种种筹划,袁鞘青若要率部强攻武冲关,必要屯兵鹰宿谷口,以山道之险峻,势必会将大军切割成一字长蛇,饶是袁鞘青治军严明,也免不了前推后拥,兵马颠扑。
他那些黑火药,便是沿山道而设,届时一声令下,火光撼天裂地,夹道数百斤巨石挟泥沙而俱下,其摧枯拉朽之势,又岂是rou体凡胎所能阻挡?若是袁军阵脚大乱,进退无门间,这十里狭道便将是八十万大军自相践踏,身膏草野之处!
只是他机关算尽,终是棋差一招。袁鞘青竟是断然舍弃粮草辎重,令重兵压阵,自己亲率Jing锐,翻越横冲山险道,另辟蹊径,直奔北城门而来!
那北城门早已是他囊中之物,数千Jing锐借着他布下的暗子开道,将守城禁军屠戮殆尽,待冯绍方仓促回援时,他已然如破阵之箭,洞穿宫门。
那大旗猎猎当空,如烈火泼天而起,所打的赫然是匡扶赵氏的旗号。
宫门被破之时,天子尚在飞霜殿中yIn乐,浑然不知斧钺加身,那些宫人却已闻见了刀兵上滴沥的血腥气,仓惶作鸟兽散。
赵椟平日里行事酷烈有余,宫人动辄得咎,心中怀怨,哪里肯去拼死把他从温柔乡里唤出来?因而袁鞘青一路行来,所见皆是些蓬头跣足的内侍,搂抱着各色细软,如青蝇般纷纷乱窜,未出五步,便横死在乱刀之下,身化血糜,莫一能幸。
这树倒猢狲散的惨象,早已不足为奇。他一路纵马疾驰,披血rou而行,临到了垂拱殿前长阶之下,却是悚然一惊,骤然勒停马首。
——解雪时立在长阶尽头,松形鹤姿,剑履而朝,闻声回过头来,那目光深冷如疾电一般,依稀还是昔年权倾天下的解太傅!
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不知多少次,他都是这样牢牢攫着解雪时的背影。
袁鞘青大为惊诧,正待策马上前,却只听“啪嗒”两声轻响。
却是他斩马刀上的血污,滴沥在了阶上。汉白玉为鲜血所洗濯,却反倒皎白到了晃眼的地步,竟然逼得他为之侧目。
这么一晃神,再抬眼时,哪里还有解雪时的影子?可见昔年那一点垂涎早已化作执念,在这当头大肆反扑而来!
不知为何,他心中却陡然生出些带着玩味的怜悯来。
“袁将军为何却步?”谢浚拨马而来,道,“方才那几个内侍位卑身贱,平日里连面见赵椟的机会都没有,严刑之下,亦不过是锯嘴葫芦,只是有一件事颇有玩味余地——赵椟这些日子数度称病不朝,据说是得了新进的美人,沉迷yIn乐,各色金银玉石流水似地往飞霜殿里送。”
谢浚面色Yin翳,虽不曾说破,言外之意却已昭然若揭,解雪时这次被掳进宫,冒称妃嫔,恐怕免不了一番yIn辱,他那性子刚极易折,一旦动了真怒,怕是宁可拼得玉碎,也要留得一身钢骨在!
他费尽心思笼络袁鞘青,与虎谋皮,绝不希望看到的是这样的结局。
袁鞘青冷笑道:“他若是折于赵椟小儿之手,岂非苍鹰反遭了雀啄眼?你要内侍——喏,来得正好!”
他手中长鞭一振,只听鞭响如雷!
鞭梢破空击出,如臂使指,恰恰卷住来人脚踝,一扯一带间,令他踉跄一步,骨碌碌滚下了台阶。
那人大为惊惶,急急用衣袖护着头脸,只是面孔微丰,白皙无须,显然是个颇有些脸面的内侍,那腰带将肚腹扎得鼓鼓囊囊,形同怀胎七月,却并非脑满肠肥之故——
袁鞘青手腕疾转,长鞭破空而下,正抽在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之上,只见外裳应声绽开,却如推倒银山一般,马蹄银锭轰然泄了满地,璨然生光,无一不是登记造册过的内府库银!
这内侍显然胆肥惯了,乘乱中饱私囊,洗劫府库,谁知却是落进米缸的耗子,尚未品鉴完这库银的成色之美,转头便撞进了这煞星的手里。
“将军……将军饶命啊!奴才这便,这便吐出来,一个子儿也不留!”
袁鞘青哪里肯听这蠹虫的鬼话?正要发作间,却被谢浚抢先一步,捡了枚银锭,掂了一掂分量,温声道:“你挟了这般重财,却并非我等不肯留你一条生路,这宫里处处都有刀兵之陷,你便是有命取,恐怕也没命花!”
他生得斯文,面上带笑,言语间处处周全,显然是先礼后兵之辈,那内侍竟如寻了救星一般,捉着他的下裳,讨饶起来。
“大人……大人……小的分文不取,分文不取!这乃是……乃是陛下吩咐奴才带出宫的,如今用来孝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