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回頭,桑湄也不再多說話,就直勾勾地在他身後看著他。
兩方僵持了大概一分鐘,桑湄隱約聽到一聲極輕的歎息,然後宗正板著一張臉轉過身,徑直從她眼前走過,彎下腰抱住黑狼的腰部,雙手一用勁竟然就將一隻成年公狼抱起,穩著腳步往屋子中走去。桑湄站起身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在確定他把黑狼放到床上後就才出房間,進入旁邊的廚房。
宗正坐到床邊,心情煩躁得很,他也不知道這種混亂不安的情緒到底因何而起,但是那種煩悶就如同這盛夏夜晚的空氣一樣悶熱粘稠籠罩在他的心上,壓迫他的呼吸壓迫他的心臟,一切都是因為在隔壁不安生的那個該死的女人!
宗正自小深入骨髓的偏執性格使他面對任何事情都要瞭若指掌才肯甘休,加之聰穎非凡和皇家王子的身份讓他可以輕易摸清任何人的底細,牢牢抓住別人的弱點並且毫不費力地摧毀一個人,他享受一切盡在掌握帶來的那種居高臨下時的主宰快感,他從來不在乎任何人,因為瞭解一個人對於他來說太簡單,所有人那些骯髒的心思看似千奇百怪,實則也不過人類愚蠢的貪欲,貪生,貪財,貪美色
他之所以在政權變更,兄弟反目,黨派之爭中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大概就是因為他深知敵我弱點,並且無欲無求,他不怕死,他不愛錢,他更不愛女人
然而她,他看不透,他看不懂,明明感受到了危險卻仍然不願意躲開
把衣服脫了。桑湄對他說了這句話,便從另一邊爬到床上細心檢查黑狼的傷勢,並且在每一處傷口上塗抹她剛剛調製好治傷消腫的藥粉。
等她將公狼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排查一遍之後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當她滿臉汗水抬起頭看宗正仍舊穿著沾血的衣服像木頭似的坐在那裡的時候,心裡竟然漸漸升起一絲不該有的愧疚
他是在賭氣嗎?
你吃飯了嗎?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我還沒吃。她又說,聲音中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然後便看背對著她坐在那裡半個時辰的男人站起身來走出屋子,不出一會兒隔壁廚房就傳來輕微瓷碗相撞的聲音。
她暗暗咧出得意地笑,格外歡脫地跑到廚房的飯桌前坐下,看著坐在對面的那人,心裡難得湧出一股暖流,竟讓她覺得幸福
她仍然只吃放在角落的燒餅,對桌子上擺好的菜肴雖然垂涎,最終連筷子都沒有動過。
你今天沒辦法洗澡,就用井水擦擦吧。她一邊將一塊燒餅往下吞咽一邊咕噥著說。
嗯。他淡淡回應。
井旁邊那個缸裏的水可以用,記得別沾濕了傷口。她看他已經放下筷子往外走,又叮囑了一句。
等她洗完碗走出房門,撞進眼中的就是一副美男沐浴圖,他的身體她看過幾次,甚至兩人還做過所有讓她羞於啟齒的事,然而如此清醒的宗正光著乾淨白皙的上半身便又是一種她未見過的樣子,就算在橘色灼人的夕陽下冷俊側顏仍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禁欲氣息,然而越是如此冰冷,他夜裏難耐呻yin的迷人表情就越生動,她知道她心裏癢癢的,好想沖到他面前扒光他身上的布料,好好照顧他一頓
她怎麼覺得自己上癮了呢......
以後沒有他,她怎麼辦呢
竟然苦惱起來,不想讓他離開
她搖了搖頭,將不該有的邪惡想法拋到腦後,裝作毫不在意地走回臥室,從櫃子中翻出之前給睡在地下的宗正用的墊子,又鋪上一層薄薄的被子和兩個枕頭。這時聽到宗正倒水的聲音,桑湄莫名的開始心跳加速
宗正光著上身,濡濕的頭髮束在腦後,水珠順著發梢一滴一滴往已經擦幹的身上滴著,水珠劃過明顯的鎖骨,再到健壯的胸肌,再到緊實的小腹,最後融入褲子的布料中。
大概是宗正實在被她火熱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乾咳了聲,叫了聲三姑娘提醒她。
啊!你過來坐下吧,我給你上藥。看他有些尷尬的樣子,才恍然想到自己正像個yIn女一樣盯著他的身體看個沒完,不免也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挑戰坐姿,直接跪在床墊上,給他讓出了大半的空間。
宗正坐到墊子上,又用毛巾將身體上未幹的零星水滴擦幹,便閉上雙眼一副等待被服務的大少爺模樣。
他每次下意識做出這種傲然的表情都會讓桑湄心中產生一種想掐死他的衝動,他終究是他,是曾經罔顧她的生命於危機終究置之不理的男人,是那個面冷心冷又jian詐殘忍的三王爺。
你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她冷下聲調,一邊將藥粉粘上藥布,手上動作毫不留情塗上他紅腫的傷口。
聽到他忍痛的悶哼,感受到他身體不自覺地瑟縮,手上的力氣也放輕了許多,儘量讓他減少一些疼痛。他身上的傷口都是短而深的口子,皮rou外翻襯著他慘白的皮膚格外觸目驚心。人與一只成年公狼打鬥,他能盲眼勝之已經可以看出他深藏不露的武功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