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和云冲道君的死当真不是你所为?”
“那日在太极观中,洛小家主已用问心琴审过。我之所言,句句属实。”
谢泫微微抬头,看着刺目的阳光,任清风吹干面上的泪痕。
“明日金陵大会会审,我会力保将你带回谢家。阿芜究竟是生是死,我总要弄个明白。”
谢泫回首,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妙芜,说道:“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妙芜怔了一下,双睫微颤,过了会,轻声道:“我姓周,名……妙芜。”
谢泫听了这个回答,忍不住倒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
她也叫妙芜?!
这世上,竟是有这样的巧合?
谢泫离去后,妙芜双肩微塌,整个人贴住墙壁,慢慢滑坐于地。
她和谢荀一别七日,几乎不敢去想象谢荀心中该何等焦灼。、
而她最怕的,是谢荀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抑或是明知仙门各家在金陵城中布下天罗地网,还是执意孤身来闯。
为了防止她逃走,洛家不仅封了她的灵力,设下法阵困她,还在每日饭食中加入酥软筋骨的迷药。
这洛家防她,还真是防得滴水不漏。看来她的本命符的确叫他们颇为忌惮。
妙芜心中一哂,闭上双眼,神识慢慢沉静下来,神识又重新沉入神府。
洛家人以为封住她的灵力,便能阻止她使出本命符,却忘了她体内还有一只罗刹。
自那日在蛊王谷中与云冲道君大战之后,罗刹便奉她为主。虽然妙芜觉得它并非全心顺服,但至少这几日她进入神府,这罗刹都显得十分乖顺,甚至在她询问小妙芜是否尚在人世时,还会放出一点残存的意识给她看。
那些意识如同白色的萤火虫,在黑色的湖泊上一闪一闪,美丽而梦幻。
妙芜伸手拢住一点,那意识就在她掌中爆开,记忆如洪流般涌入她脑海。
在那些记忆中,妙芜逐渐了解到小妙芜是怎样一个人。
年幼丧母,父兄虽然疼爱她,却因事情繁忙劳碌,或是沉心修炼而无暇陪顾。三娘子虽爱护她,却也因诸事缠身,无法时时刻刻照顾到一个小女孩心中那些敏感的小情绪。
日久天长,小妙芜渐渐变得娇蛮而敏感,因为脾气不好,同龄人中,愿意与她玩的便更少了。
了解得越多,妙芜心里就越觉痛苦。
不论事情究竟因何而起,说到底,是她占了这具身体。
她和这个小妙芜,虽然同名,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谁也不能代谁而活。
而最令她感到痛苦的是,既然小妙芜还有残存的意识存在,她是否还“活”着?
怀着这样的想法,妙芜再一次进入神府,而这次,她在神府中发现了一团斗大的白光。
她屏住呼吸,朝那团白光走去,伸出手,指尖刚刚碰到白光外围,便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吸了进去。
同时,无数片段像是倍数播放的电影,齐齐涌入她脑中。
从这些片段中,她终于拼凑出小妙芜的一生。
这个娇蛮任性,看似被父兄捧在手心呵护,其实心中渴求关爱的小姑娘长大后,如愿以偿地与洛家少主洛淮定亲。
可她不知,这桩亲事于她而言并非是什么幸福。
洛淮心中另有所属,与她定亲,不过是为了假借谢家的声势,扫清家中反对他的势力,一步步将家主的权力从洛小家主手中收回。
后来家门变故,谢荀的天狐血脉被揭破,谢家被众人推上风口浪尖。
为了不连累谢家,谢荀远走避退,多年后堕入魔道,携百妖归来,在金陵大会,她的婚宴上血洗了大半仙门。
谢家诸人几乎都在此役中身殒,洛淮也身受重伤,死遁而逃。
而她为了替父兄报仇,强行驱动体内的罗刹,最后却因心智不够坚定,而反遭罗刹侵蚀。
在最后一点意识被吞噬前,她终于找到谢荀,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可谢荀却看着她在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说:“我也希望有人能杀了我。能死在谢家人手里,我心甘情愿。可惜,狐仙庙一日不毁,我这具躯体,一日不灭。”
谢妙芜被这言语所激,狂性大发,抽回飞剑,举剑再刺,可她的剑刚收回,上一剑刺出的血口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报仇无望,又痛失亲人,痛失所爱,加上罗刹的影响,谢妙芜彻底坠入疯狂,变成见人就杀的疯子,被谢荀关在狐仙庙内,直到十数年后,有人闯入狐仙庙中,杀了谢荀,她才终于得以解脱。
临死前夕,她望着那个眉目间与洛淮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轻轻问道:“景元哥哥,是你来救我了吗?”
那少年扶住她,凝视她的目光中似乎透出一点哀悯。
“景元是我父亲的字讳。前辈可是我父亲当年未过门的那位未婚妻,谢家的九姑娘?”
谢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