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常求助于“神仙”和缺乏根据的“偏方”。如此往往耽误了病情,甚至是使得病人的身体状况变得更糟。
因为之前桂花的孩子得破伤风死了,夫男会在村里进行了几次宣传,告诉大家要用干净的器具接生和处理伤口。这样的宣传倒是取得了一些成效,因为谁都知道干净是好的。但是村里的好些人依然相信“邪风”会导致了体弱的老人、孩子得病。
在分地分财产之后,原本穷得冬天只吃一顿饭的乡亲们生活水平得到了改善,从前漏风的房子也能修一修了。而这一修好之后,为了“防止”邪风进入屋子,一个冬天都让那些体弱的老人、孩子紧闭门窗,到春天之后反而滋生了不少病菌。
家里人得病之后,乡亲们又相信村里那个菩萨庙里的土能治病,因此去虔诚地抓了土泡水喂给病人。这样一来不仅之前的病菌感染没治好,反而又可能增添了腹泻的症状。然而这倒还不是最严重的,更要命的是,人们认为菩萨能治好他们的病,因此也就没必要去求助于专业人士,小病往往就拖成了大病。
学过一点儿卫生知识之后,丘阳的党员都认为这种喝“泥汤药”的迷信方法危害性很大。然而破除这种迷信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之前夫男会的几个委员给跟村里的男人们讲过,菩萨脚下的土没有丝毫治病的效果,可是那些普通农民出身的夫郎们没有几个真正相信的。甚至有的夫男委员自己也不信,在自己家孩子生病时还偷偷去抓了土泡“泥汤药”。
党员们觉得,只要那个菩萨一天不倒,村里的群众就一天会去抓土当药吃。要想阻止群众再吃这种既不卫生也无功效的“泥汤药”,单单宣传卫生知识是不管用的,非要把这个迷信的根源——那座泥塑的菩萨像——彻底清除才行。
不过这个彻底清除还是要讲策略的。封建迷信能够存活这么久,说明它肯定有一定的适应性。如果直接反对迷信的观点,难免会让群众感到厌恶,还是应该让群众自己看到迷信“神仙”的荒谬,从而自发地抛弃迷信思想。
问题在于,迷信之所以能够存在,就是因为“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因此“灵”还是“不灵”没有一个准确的标准,谁也不能真正证明“神仙”真的不存在。
为此,丘阳党支部想办法设了一个局。
党支部里有个农会委员,叫高东进。她家的小女儿三天前受了“风”,开始有发热的症状,村里有的老人说这是因为农会推翻地主、“变”了“天”,菩萨来报复她家了。而高东进的夫郎虽然参加了夫男会,却非要偷偷去菩萨庙里抓土给孩子吃。高东进不让他去,她夫郎就跟她吵架。
秋穆作为村里懂得生物学知识最多的人,自然去看了高东进的女儿,发现那孩子其实只不过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也就是城里人常说的“感冒”。这种病是由病毒引起的,理论并没有办法可以进行有效治疗,甚至连目前最流行的抗生素都对它没什么作用。不过这种病却是可以“自愈”的,一般顶多五六天也就好了,在这期间顶多是采取以缓解症状为主的治疗方式,用不着吃什么特殊的药。
秋穆把这个情况跟高东进讲明白了。高东进回忆了一下儿,的确之前村里的小孩儿“伤风”,喝了“泥汤药”过几天也就好了。因此乡亲们认为“泥汤药”是管用的,却没人想过即使不吃这种“泥汤药”病人也能自己康复。
因此,丘阳党支部安排了一出“戏”来推翻泥菩萨对群众的“思想控制”。
有一天早上,高东进带着几个民兵队的姑娘到那座菩萨庙里,把群众送去的贡品都拿了出来。有村里很信神的老人去阻止她们,她们便说:“真人都吃不上白面呢,还要给泥人吃!”
谁都拦不住她们,高东进和几个民兵队员拿着馒头、果子等等贡品,见到路上玩耍的小孩子就给他们一些,把这些原本供给菩萨的东西都分给了村里的孩子们。而后这几个姑娘又到处宣传,扬言要砸了那座泥菩萨的塑像。
群众里倒是有不少人赞同她们,然而还是有人说她们这要会遭到神仙的报应。甚至还有人来劝高东进,说菩萨已经降灾到她女儿的头上,为了孩子好也不能再这么不敬神了。
这时候,村里的年轻贫农沈金来又开始在村里四处散播,说高东进她们不可能砸了菩萨像,菩萨像是有“灵”的,怎么会被一群凡人砸了?因为沈金来之前在村里卖过一段时间的药,被认为是“参透”了一点儿“Yin阳理论”的,她说话还是很有些人会相信。
所以,村里迷信的人都觉得高东进她们不可能砸了菩萨像,菩萨不可能让几个凡人把神仙的香火砸了。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当东进夫郎终于拗过了高东进要进庙抓土时,却发现那座上的菩萨像已经被砸了个稀烂。
这件事儿在丘阳引起了轩然大波。好多老人在路上连声叫着“作孽”,一些虔诚的信徒还想要把砸碎的塑像拼回去。然而更多的群众却开始怀疑这菩萨的力量了——如果他连自己的泥塑像都保护不了,难道还能去保护村里的其他人?
而之前嚷着菩萨像不可能被砸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