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道:“你虽然没有落下残疾,但却是在征兵时被弄去顶替了秋云山的。那时候你有很大的危险死在战场上,所以我觉得这应该能算是第二级。况且你现在也很缺东西。”
秋穆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她的确缺着各种东西,但她之前也并不打算在丘阳多作停留。然而现在这位民兵队长的言语之中,仿佛她是要以后都在丘阳生活了一般。可是秋穆的确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多呆,而且内心里觉得她也实在不太好在这儿还需要一个会计算、写字快的人的时候走掉。
这时候,她不禁想到,作为一个布尔什维克,她应当是主动为这个世界做些贡献的。原先秋穆是觉得这地方不用不到她,才没打算在丘阳多呆,然而现在看来,这里非但不是用不到她,反而是很需要像她这样能做记录和计算的人的。而且这里对于她的记录计算才能的需求是急迫的,相比之下,分子钟小组反而并不是很急切地需要她回去——毕竟这一阶段的主要成果已经发表出去,亚历山大、格蕾塔、帕维尔和埃德加在莫斯科,无非也就是应付一下儿别人对他们工作的评估而已。
如此看来,秋穆反倒应当留在丘阳,而不是回到莫斯科。
于是秋穆点了点头,答应了张兴满:“行,那我跟着第二批进去了。”
第二批受迫害的人因为致残的缘故,基本上也都是家属或是其他亲友代替去挑物品的。秋穆跟着他们走进秋云山家的院子,以为那些最贵重的东西都已经被第一批的人挑走了,然而真正看到那些东西才发现,甚至连那两头驴、一头能产nai的黄牛都没有被挑走,第一批来挑东西的人,似乎只是拿走了一些小件儿的、价值也不算高的东西②。
注释:
这个分配方案大体上参考了中对张庄反jian运动分“果实”方式的记录。
②同样来源于中对张庄反jian运动的记录,许多人害怕蒋军队回来而对参与革命的人进行报复,不敢拿那些容易被认出来的、大件儿而价值高的物品。
☆、第十三章:锄头
因为第一批的人没有拿走那些最贵重的东西,搞得秋穆也不好意思拿那些东西,并且似乎第二批进来的其他人也小心地避开了那些东西,仿佛那些牲口、大车、金银首饰和值钱的绸缎衣服上附着诅咒一般。
秋穆想了片刻,便明白过来他们是害怕拿了那些东西,在国民党军回来之后会被当做报复的靶子。毕竟,像是秋云山这样的地主,原先都是国民党的党员,她曾经在丘阳仗着权势作恶,与国民党的故意放任是脱不开干系的。
因此,她不禁觉得自己可以随便挑一件价值高而显眼的东西,也好让那些乡亲们看看,还是有人不怕报复的。
然而秋穆瞧了瞧地上摆着的那些值钱的东西,却觉得那些玩意儿事实上都没什么用处。她究竟要一块机械手表或是一只镶玉石的金镯子有什么用呢?而至于大车、石磨之类的大件儿工具,她就算拿来了也没地方使用。能有一头牛倒是不错,至少可以挤牛nai喝,但牛还得吃草料;驴也一样。秋穆可从来没学过如何照料牲口。
看来看去,秋穆最终还是看中了一把崭新而结实的锄头。丘阳的农民耕种最常用的工具就是锄头,几乎在农业种植的每一个阶段都需要用到它。秋穆觉得,如果她想要长期在丘阳住下,就必须得参与劳作,那么这把万用的工具肯定能派上用场。
于是她拿了那把锄头便出去了,正好碰到李有河。
李有河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奇怪地问道:“秋会计,你怎么拿了个这玩意儿?”
由于秋穆在民兵队里都是做些记录和计算的工作,民兵队员们逐渐都开始管她叫“会计”了。
秋穆笑了笑说道:“我寻思着,也就是锄头对我最有用了,正好看见那儿有把还不错的,就拿上了。”
“你怎么不拿那些更值钱的?”李有河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那块儿手表值五百斤粮食么?”
“我拿手表没有用处啊。”秋穆解释道。
“管它有用没用。就算自己不用,拿去卖了也好。”李有河好心劝道。
“那多麻烦。”秋穆平和地说,却又对她笑道,“反正我现在住在你家里呢。”
这句话仿佛是一根针,轻轻地戳了一下儿李有河的内心。她不知道秋穆究竟是什么意思,却竟然有点儿脸红起来。
秋穆倒是没当回事儿。她在莫斯科遗传研究所的时候,对待帕维尔和埃德加一直都是类似的态度。
第二批挑东西的人很快也都挑完出来了,而后第三批进去。等到他们都出来了之后,民兵队清点了剩下的东西,发现那些估价超过一百斤粮食的东西一大半儿都无人问津,只有一些小件儿的首饰被那些爱美的小夫郎们挑走了,剩下但凡是有点儿大或是有点儿显眼的,都如初地摆放在那儿,似乎连碰都没被人碰过。
民兵队又一次开会,讨论那些东西的处置方法。那些大玩意儿的价值太高,也不好分割,不容易分给剩下第四级的人。况且倘若受过前三级迫害的群众都没分到这些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