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道里,宋爽用蜡烛点燃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请大王在此稍候。”
宋爽举着火把走进地道,十步之后又在墙上看到另一火把,他将其取下点燃,走出地道交给天同,“你身上有伤,不便扶持武王,此事交由七杀,你来殿后。”
天同未动,只是看向武王,见武王点头,才接过火把应道:“是。”
“走罢。”安排妥当,宋爽沉下心,望着眼前看不见尽头的地道,率先走了进去。
地道低矮,无法负人前行,七杀只得小心扶着武王跟随宋爽而入,在他们身后,天同并未马上跟上,而是回头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方低身进入地道。
“此处原是明王私宅,”在地道中沉默地行了约一里地,宋爽突然开口道,“地牢原本是宅中地窖,在此修建地道当初是为躲过皇上耳目传递消息,所以这地道极长,可通到城外,共约有八里,稍后我们前方天井处休息片刻,再继续前行。”
天同身上有伤,赵昱自己又虚弱,宋爽如此安排倒也合理。只是即便方才出牢门后未在走廊见到一人,赵昱知地牢守卫众多,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只怕”
宋爽猜出武王顾虑,笑着道:“三月前臣便着手将地牢侍卫逐一替换,如今这庄园内皆是臣的人。之前是因臣忙于联络七杀,才未及时前来阻止尤夫人,不过正好,明王不在,尤夫人又因今日之事近日内不会再踏足地牢,只要大王能在天亮前乘马车离开此地,臣可保十日内无人察觉大王失踪。”
十日足以逃到明王的人寻不到的地方了。赵昱点点头,又问道:“那为何又必须是今日?”
“这地道虽通到城外,城外却有军队驻守,今夜是明王亲信孙回当值,臣跟他说了,天亮前会遣一马车出城为明王送些吃穿之物,明王治军甚严,为做表率对外也称与将士们同吃同住,给他送这些若让人知道略有不妥,孙回到时候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盘查就将你们放过去。”
得知宋爽计划周详,赵昱彻底放下心来,对宋爽道过谢,回头确认天同仍在身后,便安心地在七杀的搀扶下继续向地道深处走去。
四人又向前行了约半柱香,地道内渐渐有清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不觉加快脚步,此后不久,果然到了宋爽所说天井之处,这天井应是修得极隐蔽,置身其下,虽觉有凉风贯入,向上望去却望不见亮光。
赵昱得七杀相扶靠着墙坐下歇息,见天同停在身后不远处自觉守住来路,便将他唤到自己身边。
“宋丞相方才说了,今日不会有人追来,”赵昱示意天同坐下,望着他胸口问道,“伤口如何,可有裂开?”
天同与主人并肩而坐,一时只顾得上惶恐,直到赵昱得不到答复,疑惑地抬头看向他,才僵着身子答道:“回主人,没有裂开。”
“嗯,出去后再给我看看嘶”赵昱看出天同拘谨,本想以笑容安抚,没成想牵扯到颊上鞭伤,疼得他倏地变了脸。
“主人!”天同瞧见赵昱脸上滴血的伤口,这才想起自己竟忘了为主人上药,当即从地上跃起,跪在赵昱面前请罪,“天同该死,请主人准”
“你这是做什么?”赵昱不等天同说完,急切地上前将人拉起,扶着他的手臂拉开衣襟查看,“伤口裂开没?疼不疼?”
天同得武王如此关心,心中愈发羞愧,顾不上被扯开的衣服,膝盖一屈又要跪下。
“你咳咳咳”赵昱见天同胸前里衣上已透出血迹,心里着急得不行,靠在墙上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嗦。他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望着天同,五指紧攥着敞开的侍卫服,阻止天同下跪。
“大王!”七杀本是到前方探路,听到动静马上返回天井,见这情形,以为是天同惹武王动怒,忙掏出水囊上前递到武王手边,不动声色地将手足无措的天同挡在身后。
赵昱嗓中灼痛难当,松开天同接过水囊喝了两口,不适之感稍有缓解便喘息着对七杀道:“天同的伤咳你去看看”
天同原本就在自责,听到武王的话,更恨不得当场拔了七杀的剑自裁,可经过刚才,他连下跪都不敢了,只好拢起外衫遮住身上血痕,上到七杀身侧道:“主人,天同无事,还是请主人准七杀先为主人上药。”
七杀见武王并未发怒,心里正疑惑不解,闻天同之言,再看武王颊上之伤,总算是明白过来,不由得面露复杂神色。
“大王脸上的伤若是处理不当极可能留疤,此次临行前皇上所赐丹药中有一瓶生肌散,七杀担心行动时遗失,将之藏到马车上,待离开地道寻到马车,七杀便会为大王敷用此药。”
生肌散是武林人口中的疗伤圣物,敷在外伤上不仅可使伤口在两日内结痂愈合,还能起到镇痛祛疤的作用。此药其实是朝中大将军陆维的外甥华安所配,因为要用到极难寻得的避水花,一年才能配得一钱,所以是极为珍贵的伤药,恐怕皇上此次所赐的便是宫中唯一的那瓶了。
赵昱并不在意自己脸上的鞭伤,过去这九个月,比这严重的外伤他已受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