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了他们的床,在床上吃瓜子,惹的邵岩大闹了一场,叔叔姑姑们走后,床上的东西全部被拆掉清洗。
邵岩可以很大方地和其他孩子分享玩具和实物,唯独对自己的房间、床铺和衣服特别护食,一碰就炸。
娇生惯养的邵岩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哥哥邵伟出国后,他的房间永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床更是被他收拾得一个褶子都没有。
这样的邵岩,怎么可能让一个衣着破旧的乡下同学睡他的床?
邵母中断了旅游,大难临头一般从滨城赶回原城,然后,从火车站直接就去了荣泽。
邵母见到邵岩后,没有吵闹,但她的表情是邵岩从未见过的冷酷、恐惧、愤怒和警告,她用邵岩的大皮箱支走了司机,然后对邵岩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想让那个姓柳的同学和介文彬一样,那就别说话,老老实实跟我走。”
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性向的邵岩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但他只辩解了一句,隔着窗户看到把皮箱放进车子后备箱后折回来的司机,他马上就闭嘴了。
邵岩当时只有十七岁,但人对危险的意识有相当大一部分来自于本能,邵岩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或听说过同性恋,可他就是知道,他的这种感情见不得人,如果传扬出去,会给自己和柳侠带来巨大的灾难。
他母亲为了保住他这个秘密,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会把柳侠拉扯出来,司机却未必,越是讳莫如深的事情,越是能激起人探究和传播的欲望,那会带来比探究和传播正常的小道消息更大的成就感。
邵岩在极度的慌乱和恐惧中只沉默了几秒钟,就答应跟着母亲走,只是要求回学校把自己的书本拿回来,让母亲帮他收拾出租屋的东西。
邵母不想在司机面前表现得太失常,答应了,邵岩和司机一起去教室拿东西,趁着司机收拾的工夫,他匆匆忙忙给柳侠写下了那封信。
邵岩一回到家,就被限制了自由,父母从来没有那么强硬地对待过他,哪怕他以死相逼,父母也没有让他走出家门一步,他母亲从接回他就没有再上过班,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他。
他参加了高考。
他有机会离家出走,但,他没有。
邵母只是守着他看着他,没有骂过,也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还每天Jing心地给他做饭,生怕他饿出毛病,而邵母自己却吃不下饭,严重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人好像一下老了几十岁,原本干练自信的职业女性,一下子就成了六神无主的老人。
三个月后,邵岩去了澳洲,和哥哥邵伟住在一起,开始了在异国他乡的求学生涯。
五年后,邵爷爷去世,邵岩和邵伟回国奔丧,父母对已经二十多岁的他相对宽松了许多,允许他和原来住在一个大院、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们一起外出吃饭聚会。
邵岩就是在和几个发小一起去吃饭时,碰到了一个初中时的小弟,从他那里意外地听到了柳侠的消息。
那个小弟是在跟他抱怨买不起房子的时候,带出了自己女友的姨夫。
女友的姨夫在地质勘探局驻荣泽的水文勘察分队当书记,平常有练习书法的爱好,每次一见后辈就会跟他们讲解练习书法的诸多好处,当然了,后辈们都不大爱听。
在最近的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小弟的女友抱怨小弟家住房拮据,而他父母又不肯出钱给小弟买单独的婚房,实在不是东西。
那个姨夫就批评小弟的女友不思进取,自己自私想啃老,却把责任推到长辈身上。
这位姨夫用自己单位的一个年轻人举例,说他凭着一手好字和名牌大学的金字招牌,就获得了单位所有领导的认可,让他们领导班子自愿履行和他签订入职意向时随口许下的一套房子的承诺,来证明年轻人如果自身足够优秀,足够努力,根本不需要靠父母买房子。
女友的姨夫把那个大学生的字夸得天上少找地上无,还说现在很多单位去名校拉人的时候,都会许诺给分配房子,可等人真进去了,领导有的是方法不履行关于房子的承诺。
而他们单位那个年轻人,就因为写得一手好字,不但进了最好的科室,跟了业务能力最强的前辈,破例得到了工会年终福利,还让他们领导自觉自愿遵守了局领导——而不是他们大队的领导——当初许下的承诺,因为领导们都觉得,能练成那样一手好字的年轻人,肯定是特有毅力特守信誉的人,领导们不好意思在这样的职工面前食言而肥。
小弟说,那位姨夫说的年轻人姓柳,比他们还年轻,得到分房资格的时候才二十岁,还带着一个小小年纪,同样写得一手好字的侄子,真是牛逼得让人嫉妒。
邵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三天,趁着发小喝大的机会,开着他的车去了荣泽,但没有见到柳侠。
那次他回国时间近两个月,去了荣泽十次,见到柳侠两次,柳岸八次,他看着柳侠神采飞扬地和猫儿骑着自行车在人群中穿梭游弋;看着那个已经长大的、叫猫儿的孩子,因为柳侠差点被撞,跟个泼皮小流氓似的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