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身体不好,总是起得很晚。孟爸爸却一大早就醒了,他特意去看了看星河,透过窗户发现男孩儿已经醒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得,眼珠子却不停打量四周,一副好奇的模样。孟爸爸笑笑,推开门轻声问道:星河,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星河觉得孟爸爸待他很亲切,他总是笑眯眯的,也不会和他发火。他赶紧起床,站在床边,双手自然垂下,回答说:我睡得好。
孟爸爸招招手:出来洗把脸。月宜小懒虫还在睡觉,咱们不理她。星河却恋恋不忘,想和月宜一起玩儿昨晚的游戏。
孟爸爸和他洗漱好,给他擦了擦手,笑容慈祥:叔叔带你去买早餐好不好?有啥想吃的?
星河腼腆地开口:叔叔,我、我能吃、我能吃煎饼果子吗?
可以啊,那咱们去买。昨天夜里月宜和孟爸爸从他家里顺带把他的衣物挑了几件看得过去的拿回来,孟爸爸替他搭配好衣服,半旧不新的一件暗红色棉袄,下头是条黑色的绒裤,脚上的板鞋不算时兴,但是孟爸爸给他擦得干干净净。打眼看上去,青春耀眼,和昨天那个邋邋遢遢的男孩儿判若两人。
孟爸爸戴好帽子,和星河慢悠悠地往菜市场去。路上孟爸爸一边走一边和星河聊天:星河,你还记得你妈妈长什么样子吗?
嗯,我有妈妈的照片。
那她什么时候走的?
星河露出茫然的神情,摇摇头。
孟爸爸又问:你从来没见过你爸爸吗?
没有。妈妈说,爸爸嫌我笨,不要我。
孟爸爸摸摸他的头:星河不笨。那你平常做些什么?
抬死人嗯,和乐乐玩睡觉
孟爸爸知道乐乐是那只小狗的名字,他心里一酸,其实星河何尝不是年少得病,和女儿一样,学校都没得去。他不愿再问,干脆说:以后啊,孟叔叔和月宜和你一起,咱们仨乐呵。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处啊?
愿意。星河脆生生地回答。
月宜赖了会儿床才爬起来,星河和爸爸都不在,手机上是爸爸发的信息:我和星河出去买早饭。她去了星河的小屋,床铺乱糟糟得,她心里吐槽,弯下腰给他规整好,他的贴身重要东西还搁在小书桌上,一部只能发短信打电话的破手机,廉价的小钱包里头露出一张褪色的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儿。月宜瞧了瞧,男孩儿应该是小时候的星河,白白嫩嫩的,比现在胖,很是可爱。
她心头软软得,给他揣好。她洗漱好,又在屋里做了一会儿简单的运动。她很虚弱,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但是内里已经掏空了。月宜自己也知道可能活不了太久,一开始有点悲观,时间久了就接受了这一事实,不再怨天尤人,而是积极享受生活里的每一处温暖和快乐。
她想,自己最后这段时光要照顾好爸爸,希望爸爸能不要因为自己去世而难过。现在又遇到了星河,她又将星河划归到自己的范围内,也要把他照顾好。
星河和孟爸爸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热腾腾的豆浆油条豆腐脑等等,还有星河手里已经吃了一大半的两个煎饼果子,少年吃的开心,眼睛像是一弯新月,只是嘴唇周围一抹酱汁。他想要给月宜吃一口,孟爸爸拉住他:先把鞋换了。他弯下腰脱了鞋,立刻跑到月宜面前,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说:这个这个好吃他往前递了递,既期待又忐忑。
月宜没有介意,咬了一小口,笑着说:挺好吃的。你慢慢吃。我去把豆腐脑打上卤汁。他以为她不喜欢,便有点着急,孟爸爸说着:你吃你的,月宜爱吃油条,不用管她。星河这才回到座位上继续吃。
月宜张罗着摆上早饭,孟爸爸吃了感觉腰又有点不舒服,月宜便让他继续去躺着。她和星河并肩坐着,星河昨晚已经吃了不少,但是这两顿饭都是热乎乎的,还有自己爱吃的东西,他恨不得一次全部吃掉。月宜一边说着慢点吃一边笑靥温柔地看着他。星河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得心底柔软温暖,怔怔瞧着她。月宜笑笑,拿了餐巾纸在他嘴上擦了擦,嘟囔着:小花猫、小馋猫、小笨猫
他听到最后又是急急地说着:我、我不笨的,我不笨,真的
月宜咬着油条轻声说道:嗯,以后谁都不能说你笨。她忽然凑到他耳畔,吹了口气:可我要说,只能我来说。
他今天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倒有点眉目如画的清俊之感。他皮肤很白皙,一点点红都会十分清晰,月宜忍俊不禁:你害羞了啊。
他捏着手里的煎饼果子,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跳得好快。月宜不再逗弄他,兀自吃完早饭。星河还是那条小尾巴,她走到哪儿,他就跟着。月宜指着ipad:你去玩游戏吧。
他看了一眼,蠢蠢欲动,却还是依旧定定望着月宜不肯离开。
月宜笑问道:你今天有事吗?
他茫然。
月宜歪着头想了想:那,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刚来,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和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