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我又梦到了故人。
梦里我寿终正寝,灵魂随白无常上了路,在奈何桥遇到了生前的那些相好。他们一个个仍是年少风华的模样,用渴望的眼神紧盯着早已朽成老骨头的我。孟婆在三生石边慢慢地熬着汤,告诉我只能带一个人走,剩下的便要跳进忘川水里,永生永世做一朵浮沉的浪花。他们的记忆如同chao水般在我脑海中流过,万般辛酸化作思念的眼光,可我却久久不能决定。
闵玉望着我叹息,白水莲望着我流泪,闵兰、燕柳、闵京
最后我一人跳进了忘川,只不闻身后悲戚的哭号。
当河水紧紧地包覆住我的身体时,我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下身仍是隐隐的疼,窗外还未破晓。
皇上这几日早朝上得不勤,我也很是悠闲,洗漱后吃了饭就在院中闲逛,侍弄侍弄花草,收拾收拾盆景,卯时便抬脚出了府。
——我得去见一个我一点也不想见的人。
顺着陌生的路七拐八拐,穿过一条隐秘的幽巷,远远便望见一座雅致的府邸。我对门前扫地的小童招呼了一声,安静地合着袖候在外面。
其实我倒没有把握他会见我,早就做好了多等几个时辰的准备,谁知不消半盏茶功夫便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伯,二话不说就领着我进去了。
屋里点着不知名的熏香,袅袅地弥散在周围的空气里,我一进去便皱紧了眉,头有些隐隐作痛。
牙白的床帐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两个人影交错着坐起身,像是在穿衣服。
不多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缓缓伸了出来。林照溪掠开帐子,脸颊上氤氲着初醒的薄红,眉眼还带了些似是而非的餍足味道。
白修静面无表情地在他身边坐着,伸手系好了自己的衣襟,脖颈处隐隐约约能瞧见几点红印。
这景致让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二人方才经历过一场如鱼得水的情事。两个美人半依半靠,长长的黑发纠缠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美艳和谐。
不过,又怎可能骗得过身经百战的本尚书?
我看着林照溪那佯装满足的神情,额角有点抽搐。
直觉告诉我,这两人一定比纸还清白,根本还没行过那事。为啥要故意装给我看?我又不是他俩的什么人,还能生气吃味不成?
想到这里,我有点郁闷。
林照溪如今已是大理寺卿,闵兰一事的审理也定然少不了他,如果他肯借我几分人情,或许还有些回转的余地。
以前因为那迷情香的缘故,林照溪一在身边晃悠我就有些失神,说是意乱情迷也罢,总归比喜欢多上那么一点;不过还好我意志足够坚定,这些天没了他也过得甚是乐呵,看来那东西也没娘说得那么具有奇效。不过话虽如此,看见他们俩如此亲密的模样,我还是有些不大舒服,连自己也说不上缘由来。
“尚书大人也肯屈尊来下官府上,真是荣幸啊”林照溪看着我悠悠地道。
他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倨傲样子让我方才松下的眉头又紧了起来,调侃的语气更是让我不爽。明明我正二品他正三品,怎么他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生生压下那分不爽,拱手道:“我这次来是想请寺卿大人帮一个忙。”
“嫣王的事?”他了然道。
果然。我叹了一声正欲斟酌着开口,却见他倏然眯起了双眼,似是回味的样子,口中喃喃地念道:“闵兰嫣王不但脸蛋漂亮,连身子都美得不可思议哪”
这话顿时让我想起上次和闵兰在礼部欢爱,又被凭空冒出来的他从头看到尾的事,心中忽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我很喜欢嫣王。”他拍了一下手,语调轻快地道,“若是尚书大人愿意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很乐意相助。”
我一愣:“什么要求?”
“我想要嫣王。”他说着挑起了白修静的下巴,伸指在他唇上摩挲着,略有遗憾地道,“有这么不识抬举的情人,我真是很苦恼。亲不让亲,做不让做,一点也不大方但嫣王就不一样了,不但美如谪仙、热情主动,腰肢也柔软得堪比女子如果有那等尤物在身边,想想就觉得销魂”
他舔了舔唇,眼里逐渐浮出了欲望。
白修静一言不发。
“若是尚书大人愿意让嫣王服侍我几日的话”
我气得当即指着他道:“你做梦!”
我那时当着他的面与闵兰欢爱,只不过是想向他炫耀一下自己完美的情人,也想刺激一下不识情|欲滋味的他,谁知谁知他竟看上了闵兰!
如此看来,他并非处子,和我在一起时的羞赧和拘谨也是照着小七的样子装出来的。
林照溪丝毫不恼,玩味地看了我一会儿,面容变得冰冷起来:“蓝玉烟,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让嫣王主动爬上我的床。”
我一咬牙,愤声道:“你休想动他一根寒毛!”
闵兰欣赏他,举荐他,仍把他当做幼时那个天真无邪的玩伴,却怎知他竟对自己怀了那般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