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季将军回朝,因为季皇后薨逝之事独自消沉了几天。
耿冰牙约他喝酒,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第二日季勋便纳了两房小妾,都是京城有名的美女。男大当婚,娶几房妾暖床虽也在情理之中,可我愣是觉得没这么简单。
白修静这次立大功,果然在西林党的保举下当了户部侍郎。闵京不知在筹备些什么,居然也允了。他去了户部后也平平淡淡的,没什么作为。
那个被知赏砍了的小县令被抄家,油水极肥,十足的败家子加恶棍,我总算没再受安上什么教妻不严的罪。郭守仁领着监察御史一连砍了十来个知县知州的脑袋,从乡里地方察举孝廉,安了几个人品不错的上去,总算赢得了些闵京的好感。谁知不出几日,他回京时策马越江,竟失足栽到江里,死了。闵京念他有功,刚想给他追个谥什么的,就有人上书密谏,从郭守仁家抄出的银两比他砍的那十几个贪官还多,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西林党经过郭守仁一事,这几日收敛了许多,也不知在酝酿些什么Yin谋。
然而平静的几日过后,定国公徐斯那年老体迈的父亲突然去世,他按例应回乡丁忧三年。朝中局势一时间变得很微妙。多少年来徐斯都是牵制西林党的唯一力量,但他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自保而已,根本帮不得闵京什么,这对于西林党来说是个不错的可趁之机,不说兴风作浪,谋反逼宫都极有可能。
“死的可真是时候。”林照溪道。
我坐在尚书府的太师椅上,手里捧着早就凉透了的茶盏,微微有些战栗。我能想象到此时居于养心殿内的闵京,那份局促不安的心情。
想了许久,我开口道:“有没有夺情的可能?”
林照溪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是啊,这事若是发生在其他大人身上,有徐斯出言挽留还尚有余地,但发生在徐斯本人身上,单凭闵京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夺情。
“郭守仁也死的真是时候。”林照溪又道。
郭守仁贪赃一事,给了闵京顺藤摸瓜把西林党罪证挖出来的契机,却也让张王两家提高了警惕,以前就查不出些什么,这下更如海里捞针般困难,京城都快被私底下扒了个遍,就是不知那些老狐狸把钱藏在哪儿了。
如今他们很老实,越是老实,越给我一种韬光养晦、想要干大事的错觉。
“其实有一个法子。”林照溪看着紧张的我,忽然低声道,“找个合适的人顶到徐斯的位子上去。”
这我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哪里有这样的人?”
他沉yin良久,道:“便也只有我去了。”
我吓了一跳,摇头道:“我如何能让你冒这个险?”
“我是最合适的。”他淡淡笑道,“如今朝中除了你,皇上并不知道什么人是能用的、什么人是不能用的,与其勉强挑上来一个到头来却心怀不轨,还不如直接让我上去。我刚入朝不久,不是老臣,那些大人也不知我的底细,只要谨慎些便不会有大碍。”
我听罢攥住了他的手,踌躇半晌,凝视着他道:“小七”
他的身形微微一僵,似是有些不大自然,却温顺地靠在了我的肩上。
那日燕柳说,林照溪和九皇子的身形极为相似。
若林照溪是九皇子,他为什么不直接和张太后接头,又怎么会和林家扯上关系?
我脑海里对九皇子的印象少之又少,只记得那是一个生母死得极早、养在深宫里的皇子,不知张太后是怎么选上他的。
况且,我没有看出任何他和西林党交好的地方,至多是在翰林院时和白修静有过两分交情,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他乌黑的发间流出些许淡淡的香味,我不禁有些恍然。那瓦剌的迷情香,对于我这等无情之人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许是没什么用吧
恍惚间,我瞧着林照溪的眉和眼,越来越像白水莲;那唇和鼻,则越来越像闵玉
“景郁?”
“啊”我眼睛一眨,眼前的脸又变回了林照溪水灵的面貌,“无事。”
他浅浅一笑,从我肩上抬起头,轻声道:“你也别太焦急,西林党就算要谋反,也得先反了里面。张王二氏若有一人为皇,另一人就得俯首称臣,我想他们不会甘愿如此,定要找个机缘把对方挑下去。若趁这个时机闹事,风险太大,而徐斯丁忧回朝还有三年,王悲卿不会如此莽撞。”
这话说的在理。王悲卿不是傻子,亦不是忠犬,没可能把江山全权让给张氏;而张氏更是忌讳着他多年来的军师身份,生怕他留上那么一两手,并不是完全信任,谋反之事定少不了他们的窝里斗。
“好吧,明日我去求见皇上,保举你进内阁。”我忽然着了魔般摸了摸他的发,“万事要多加小心。”
他微笑,那种混合着一点血气和油脂的香料味又盈满了鼻间。“景郁,这几日城西有庙会,你陪我去看看可好?”
我看着他那和两个影子不断交叠的脸庞,下意识道:“我应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