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觉得这个世界癫成了自己不敢想象的样子。
上一世,滕梓荆并没有死在牛栏街刺杀中,反而一直活得好好的,和夫人一起生活在范府中。
可是刚刚范闲竟然在王启年和陈萍萍口中得知,滕梓荆在牛栏街为保护自己,被程巨树给杀死了。
而自己也因为滕梓荆之死,对二皇子恨之入骨,与他明争暗斗,针锋相对。
上一世,范闲并没有遇到老金头,抱月楼也没有活活打死一个歌姬,虽然抱月楼并不是什么清雅之地,但到底只是个普通青楼,里面也没有闹出命案来。
牛栏街刺杀一事,幕后主使乃是李云睿,李承泽只是作壁上观,顺水推舟而已。
再说那抱月楼,是三皇子和范思辙合伙经营的,虽是李承泽给出的主意,但那拐卖人口、草菅人命的官司,也算不到李承泽头上去。
但为什么周围所有人都默认自己和李承泽已经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呢?
上一世,自己选择和李承泽站在对立面,为的是把他从这滩泥水里打捞出来,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李承泽死。
李承泽这样水晶一般的人,手上不该沾染半分血腥,他应该像天上明月一样,温柔清绝、不染纤尘。
直到李承泽服毒死在他怀里,范闲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李承泽被困在泥沼之中太深太久了,早就没有了挣扎的余力。
自己拼尽全力把他往外拉,泥沼之中也有好多只手拉着他下沉。
太子、长公主、庆帝……
李承泽不愿夹在中间,被他们往两端拉扯,于是疲惫就成了他的常态。
这些人一日不死,李承泽就一日爬不出这泥潭。
范闲心中逐渐有了一个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出了监察院,趁着夜色潜入了二皇子府。
朱阁绮户,纱罗帷帐,李承泽正光脚坐在秋千上闭眼假寐。
早知道二皇子生得俊秀,但范闲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样子。
红黑色暗纹长袍半解,露出修长的脖颈,往下,是不盈一握的细腰。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他正随着秋千晃动的那只脚,宛如白玉雕琢而成,脚踝上一颗红色的小痣,更是给他平添几分风情。
范闲顿感口干舌燥,拿起桌上凉透的茶水,狠狠灌下一大口。
他觉得自己完了,他竟然对李承泽有了不可言说的冲动。
“罪过啊,罪过。”
范闲双手合十,不停对着李承泽鞠躬认错。
“大晚上的,你跑到我这里发什么疯?”
李承泽以手撑起脑袋,仍旧半躺在秋千上,眼睛半睁、姿态慵懒。
“殿下似乎不意外臣的到来。”
“小范大人神通广大,出入我这二皇子府,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地。”
无视李承泽的嘲讽,范闲嬉皮笑脸拿起桌上的葡萄半跪在李承泽面前。
“殿下吃葡萄?”
李承泽摇头,居高临下盯着范闲。
范闲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伸手覆在李承泽眼睛上,遮挡住他的视线。
“殿下,我此来,只问你两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如实相告。”
“说来听听。”
“牛栏街一事,你参与了多少?”
李承泽眨巴眨巴眼,长长的睫毛扫在范闲手心,惹得他心跳又乱了几拍。
“我要是说,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你信吗?”
“殿下说的,我都信!”
范闲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落在李承泽耳中,倒是惹来李承泽一声浅笑。
“骗你的,姑姑想杀你,要我布局,我就顺势而为了。”
范闲沉默许久,久到李承泽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你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引你到醉仙居。”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李承泽明显感觉到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松了些许,他愉悦地翘起一只脚,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来。
“还有一件事,小范大人不问了?”
“第二件事,抱月楼与你,到底有没有瓜葛?”
“小范大人不是知道吗?抱月楼是你弟弟的产业,怎么就跟我扯上瓜葛了呢?”
“殿下,请你说实话。”
范闲扔下葡萄,用空着的手抓起李承泽的脚踝握在手里。
和他想象的一样,宛若凝脂、细腻光滑。
他的手指在那颗红色小痣上摩挲,惹得李承泽瞬间绷紧脚背。
“殿下放松点。”
李承泽眼睛被范闲的手盖住,眼前一片灰暗,只能勉强从范闲的指缝中窥见一丝光亮。
脚踝也被范闲捏在手里,偏他还恶劣的用手指摩挲揉捏着自己的脚跟。
“范闲,你放肆!”
“还请殿下如实相告。”
李承泽咬牙,面上一片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