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尽没什么表情地:“喜欢清静罢了。”
玉福酒楼的掌柜是个喜爱文墨之人,所以酒楼里不时办些诗词会,诸多文人墨客在此切磋诗文或是文墨消遣常有。晏邈爱文惜才,碍于官身,习文比不上少时心无旁骛,这酒楼便成了他难得的钟爱之所,总爱来此浸淫在书卷氛围中。他平日总在二楼固定的雅间内独自饮酒写字,楼下有什么文生聚诗会了、吟了什么好诗、口出什么好文章了,皆让小二给他通报,是他最爱的消遣之一。如果要他坐一楼大厅,他便嫌嘈杂,没了包间的时候,他是宁愿离开的。
不过他好久未来,今日不想轻易作罢,向谢雁尽问道:“既不是摆宴,谢大人,今日我向你讨个人情,让我一间如何?我若用钱向你买,便有轻视之嫌,但这费用我必然要自己出,不如这样,今日你的酒菜花销便算我的,我付你我二人的酒钱给店家,这样应当再没有不妥之处。”
想不到谢雁尽态度强硬:“我说了喜欢清静,看来晏大人是来消遣的,并没有要事,还劳请晏大人改日吧。”
这倒出乎晏邈的意料,他仍不放弃,再多加一句:“那我选一间离你最远的,这样如何?”
谢雁尽默不作声,显然是不妥协的意思。晏邈不禁疑惑,他与谢雁尽并没有龃龉,谢雁尽又不是不能容人的脾气,这让他心中冒出一个玩笑的想法来——难道谢雁尽在二楼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晏邈?”
就在两人莫名陷入对峙时,楼梯处传来一声疑惑之音,晏邈与谢雁尽同时望过去,只见秦疏桐站在楼梯上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似的抿唇看着他们。
还真是藏了宝贝,那现下这情况就很值得玩味了……但他近期并不打算和秦疏桐走得太近,便妥协道:“原来如此,那我便改日再来,不扰谢大人清净了。”
“等等!”
晏邈还未转身,就听到秦疏桐焦急的挽留声,颇为意外。谢雁尽面色一沉,却不是对着晏邈,而是秦疏桐。
正在此时,酒楼门口又进来一人,是一个仆从模样的青年,神色匆忙地一路小跑进来,径直跑到谢雁尽身边,料是谢府的仆人。他站定后匀了匀气,即附到谢雁尽耳边说了些什么,谢雁尽神色一凛,令他先离开,而后对晏邈道:“看来秦大人有话对晏大人说,我有事需离开,二楼的包间便自由晏大人喜欢哪间用哪间,费用我已预先结清,那点饭食的小钱,晏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说罢便要离开,临走前对小二低声说了些什么,并叮嘱道:“别忘了。”
“不敢忘呢,您放心吧。”
谢雁尽最后看一眼秦疏桐后,便快步离开。
谢雁尽走后,晏邈并不动,意思是让秦疏桐有话直说。秦疏桐顿觉尴尬,头一次主动对眼前这人放低姿态,侧让出一条路示意道:“请晏大人至雅间一叙。”
晏邈略感惊讶,笑着应邀上了二楼。
秦疏桐带他走到自己原来坐的那间,晏邈看了一眼桌上两副碗筷,道:“换个地方,去我常用的那间。”秦疏桐才知道晏邈是这里的常客,玉福酒楼的对联在他是巧合,原来是晏邈的日常。他依言同晏邈移至另一间包间内,不一会儿小二便将酒菜和纸笔墨砚端了上来。
晏邈见秦疏桐盯着纸笔疑惑,开口道:“一点消遣,秦大人若是有意,也可留些墨宝以文会友。”
秦大人?秦疏桐愣了愣,听到晏邈口中说出这三个字的感觉很微妙……他知道晏邈在等他开口,他想问白淙的事,可他叫住晏邈的重点不是这个;他想起“未生怨”,想知道那个故事的全貌,可这也不是他现在急着要知道的……最终他说的是:“晏大人以前曾说,‘你比不上太子殿下对我好么?’,是……确有其事?”
晏邈怔了一瞬,而后笑道:“在你眼中,应该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在我眼中没有?”
“这世上哪有非黑即白的事呢?各人自有立场,不管我做什么,都看秦大人如何看待。”
“比如什么事?”
“比如……”晏邈顿了顿,“三年前,你也像那些举子一样,拿着诗到仙音阁去攀结权贵,被我讥讽了几句后负气离开的事?还有后来你得了吏部考公主事的授职后,我多次驳你调任书的事?”
要是从前,秦疏桐此时就已经怒而不语,认定晏邈在嘲弄他。但他今日忽然明白,换个角度来想,晏邈不就是知道他会因为愤怒而不信,所以才故意言语戏谑地说这些事么?
“晏大人……不,晏邈。你是真的为我好才做了这些?”
见秦疏桐态度与从前全然不同,且问得认真,晏邈严肃道:“是。”
“好在何处?你如果不解释,我无法明白。”
“……”晏邈静默半晌,见对方真心等着听回答的样子,才道:“仙音阁里什么样的客人最多,不用我说,现在的你比我更清楚。秦疏桐,不管你信不信,但在我看来,你有大才,又心怀抱负,与那些浮滥且胸无大志的权贵子弟没有来往才最好。而官职一事,你是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