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多斯为他戴上了面具。
怎么能带我来这里?
面具下,神父的眼睛这样盯着尤里多斯,好像在责备地质询。
尤里多斯眨眨眼睛,隔着面具吻吻神父的唇。
“带你出来玩,当然要去些特殊的地方。”
神父别过头去。
这就是他表达抗议最大幅度的形式了。
安多诺看不明白那些牌局,更多的时候只是和尤里多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他看着尤里多斯的筹码由少少的变得多多的,从几块儿变成一座小山,然后又变回几片。
大概是赢又输了吧。
“输完就不玩了。”
安多诺在桌下扯扯尤里多斯的衣袖,轻轻道。
尤里多斯自然而然地揽住安多诺的腰,道:“啊,您放心,输不光的。只是我不能赢太多。”
他又拿起牌,快速地整理好,然后道:“帮我选一张出吧。”
安多诺摇摇头。他感到旁人的目光,因而有些难为情,想要离开沙发。
“我不会。”
尤里多斯端起桌上的酒。他随意拿着安多诺的手,挑了张牌,往桌面上一扔。
其实无论如何出哪张牌他都该要赢了。
桌上的其他赌徒发出嘘声,有不甘心的,红着眼抓挠头发。
“您的。”
侍者将筹码归拢,整理好,又成一个小堆,推给尤里多斯。
“瞧瞧,您运气多么好。”
尤里多斯伸手摘掉了安多诺的面具,忍得安多诺一声惊呼,然后捂住自己的脸,把面具抢回来。
“这里灯光很昏暗。不要担心。”
尤里多斯低声说。
然后他们去包间喝酒。
尤里多斯一掷千金,把赢得的钱花了七七八八,包下了房间与酒水瓜果。
赌场的包间在的二楼,并不是全封闭的,一面是隔着走廊的门墙,一面是古典的雕花栏杆,从栏杆往下,可以看到正在演出的剧场。
请不要误会——这种民间赌场可不会有什么高雅的剧目。
大多是下流脂粉戏,一男一女,或者几男几女。也有同性恋的情节,只不过那是另外的价钱。剧目随着令人面红耳赤、瞠目结舌的程度的上升而收费上涨。
尤里多斯向来觉得看这种没什么意思。毕竟他有父亲。
他对这些情色制品的态度,一直都是满足后慵懒的倦怠。
不过他也会常常来看,不为别的,就是单纯为了欣赏相熟的演员的漂亮肉体。
尤里多斯并不觉得有什么——饮食男女,爱美慕色,天经地义。
相反,教会的苦行禁欲才是最扼杀人性的,他觉得那些经文教义抹杀了人最根本的存在。他虽出身并成长于教堂,却很厌恶教会与宗教相关的东西。
而神父,这个还不知道要上演什么戏目、显得有些“单纯”得可笑的男人,只是低头享用着果盘与果酒,显然很局促不安——被穿着暴露的侍女环绕。
尤里多斯摆弄着桌上精巧的小望远镜,这是他们一会儿看戏需要的工具。
天啊,谁知道这种果酒会这样上头?
安多诺很少享受过酒精,才喝几杯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原先是侍女为他们倒酒,后面尤里多斯就把她们打发走了。他与父亲聊着天,一杯又一杯地给父亲添上。
“我要醉了。”
安多诺也知道房间里就他们二人,这时也卸下了那样的做作与防备,把软热的身体靠到养子身上。
“您随意——我抱您回去就好。”
尤里多斯低头去寻找安多诺的唇瓣。安多诺微微抬起头,把自己沾着酒气的唇主动献上。
两人缠绵的吻中,安多诺把指尖插进尤里多斯的发缝,温柔地摩挲着尤里多斯的头皮,惹得尤里多斯哼哼。他就更加柔情地去用怀抱体贴爱人。
尤里多斯感觉自己被一滩热化了的水包裹着。
这让他想起许多童年的回忆。他想要坐在父亲的脚边,枕在他的膝腿上,就像听父亲讲故事或温言细语的每个傍晚,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剧目在女歌唱家带来的一首隐晦放浪的情歌里开场。
不管这包间波斯风格的地毯干净与否——总归可能是他人踩踏过的东西。安多诺想要让尤里多斯起来,但手伸到养子微卷的一头棕发上时,就又变成了带着爱怜的沉默抚摸。
尤里多斯用脸颊轻轻摩挲着父亲的膝。
可爱可怜的动作使神父心不在焉,酒精让他的血液翻腾。他一手托着下巴,垂下眸子去瞧尤里多斯,那漂亮的头发与眉目,此刻温驯得跟他童年养过的唯一一条小狗类似的神态。
他不拒绝承认自己的欲望。
他第一次毫无负罪地想:
我爱他,想拥有他。
尤里多斯今天格外地顺从、听话,大约在心爱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