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好像,是她会错意了一般……
“燕娘,”崔决的?话就像一枚火/炮,在她心中炸开:“不是你。授封之人是……洛氏。”
徐燕芝就好像被人拿了个锤子砸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但是她表面上发髻丝毫未乱,这就有些可笑了。
整座太?极殿内的?气氛也随着她的?笑容僵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在崔决极为认真的?表情中否认了这样的?想法,嘴唇颤了又颤,才发觉自己还在他怀里?。
她环着他腰的?双手松开,明明只需起身就可以完成的?动作,她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每每脱离他一点点,她都会问自己,为什么??崔决现在是皇帝了,理应穿的?是天下?最贵重的?丝,用的?是天下?最难得的?绸。
为什么?她却觉得如此?硌手?如此?疼?
她低着头,其实还在想着再去看一眼崔决的?眼睛,他现在是什么?表情,跟她的?一不一样,会愧疚吗?会难过吗?还是觉得终于找到一个皇后合适人选的?喜悦呢?
她应该再看看的?。
可是她觉得头很沉,满头的?珠钗如此?厚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洛浅凝打破了僵硬的?气氛,“燕娘,如此?一来,我们又能做姐妹了,你开不开心?”
姐妹!
她是不是该生?气,该愤怒,该质问,该去把这殿中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但徐燕芝最终也只是,无害、柔声地?回应:
“嗯……我、我开心的?。”
原来,同甘之后才是共苦,共苦之后怎又能同甘。
一时?间?,好奇的?,同情的?,怜悯的?,看戏的?视线,就像一只只黑色的?大掌,将?她团团包裹住,让她无地?自处。
一只只手掌覆上来,遮住了她的?双眼,眼前的?二人逐渐消失不见。
再度获得视觉时?,徐燕芝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她坐在地?上,衣料比之前的?还要上乘,只是发髻简单,其上也没那?么?多坠饰。
今日册封大典,徐燕芝既不是朝中臣子,也不是后宫嫔妃,只能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听着礼官宣读那?些她完全听不懂的?文书,与百官一起朝拜帝后,她的?动作还是不标准,怎么?学都学不会。
册封大典已?落下?帷幕,宫中却依旧热闹,宫人们提着提灯从,为普天同庆的?日子做最后的?准备。
只有长亭殿内,花败满地?,风声寂寥,与那?朱红的?宫墙萧瑟呼应。
徐燕芝身上那?身大典穿的?衣服还没换下?,一手拿纸张抛向身旁的?火炉,看着炉中猛然窜动的?火苗时?而变大,时?而恢复原样。
她脑袋空空,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她觉得她已?经累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也并未多疑。
能直接进?她内殿的?无非只有那?几个人,她的?贴身侍女,她的?表舅父,还有崔决。
表舅父已?经离世,崔决又是新婚之夜。
“碧落吗?”她还未转身,“碧落”就从后就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向宫外拖行。
这人是个男人!怎么?还会有男人进?她的?内殿!
徐燕芝挣扎着,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不敌掠走她的?人的?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越拖越远,而长亭殿中的?人也并未出现。
一直到她被那?人拖到了城墙上,才有了可以呼吸的?机会。
“你是谁?!”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长发被城墙上的?风吹得飞扬。
那?黑衣人自然不会自报家?门,只是说:“我也只是奉旨行事,徐娘子到了下?面,可别怪罪。”
她来不及多问,仅来得及后退一步,就被那?人推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一下?子遍布全身,徐燕芝骤然睁眼,脸朝下?从货箱跌在马车上。
她来不及喊疼,心慌意乱地?摸着自己身体。
还好,只是个梦魇。
已?经是前世了,如今的?她,是活着的?,真实的?。
她不断地?吁气,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泪水混着河边泥再次弄脏了脸。
运货的?马车为了方便上货卸货,是半开着的?,里?面除了可以装货物外,还能挤下?几个人睡觉。
她瞅了一眼车外,天光大亮,离开长安城有一定距离了。
她一边扣着脸上已?经干裂的?泥巴,一边摸索上小腿的?革带,拿出水囊准备洗把脸。
打开水囊才想起来,昨天给温宁宴洗眼睛都用光了,又没来得及补。
跟在挤在一辆车里?的?胡女看到少?女灰扑扑的?小脸,糊了一半的?泥巴,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