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文婴帝上下打量他,这是很早之前对帝王的称呼。
“你又是谁?”
那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我乃西丰国的主君,文竹君。”
西丰?文竹……文婴帝脸色一变,二人名号皆有一个文字,这个人是,几百年前被灭的西丰国主君,文竹君!
“怎么会是你!”文婴帝知道,自己被藏在江山图中的煞物进入身体,成了人煞。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煞物,竟然是几百年前灭于大聂之手的西丰国主!他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文竹君温和道:“吾乃天生读书人,不擅争斗,只想归隐山水间,做个闲散王,本不应坐帝王之位,叹吾兄谦让,吾父信任,吾只能无奈上任,却不曾想,西丰在吾手中,不过六年,便山河破碎,百姓皆亡,我麾下大将个个战死,贺图亦离我而去,我寻到他时,他身体破碎,只余一颗头颅,吾愧对西丰国的子民,愧对吾父对吾的期望,吾愧对兄长,愧对追随吾的众位将领,吾亦无颜活在世上,自尽于贺图身旁。”
“谁知,愧于所有人的吾,不愿真正西丰死去的吾,吾之执念,使吾三百余年,便步入天灾之境,如今,离灭世只有一步之遥。”
灭……世?文婴帝听罢,踉跄地退后半步,低喃道:“五黄,三煞,黄泉,天灾,灭……”世?
“你,你这亡国之君,你到底想做什么?”文婴帝觉得胸口突地一痛,差点没痛昏过去,他抬头望向文竹君,是他,是他搞得鬼。
只见他身上,冒着绿气,文竹君脸上的微笑竟变得狰狞起来,他道:“你我同身,但你境界不如吾,你有何资格同吾这般说话?”
但很快他又愉悦地背手道:“你我皆名文,妙极,吾上你的身,自然是因你与吾最为契合。”
“吾本差一步入灭世境,却一直迈不过此境,后来,吾才得知,吾要入灭世之境,需在世夺取一国之君的命格,凡人进境需根骨,煞物破境需命格,吾方领悟,入世寻找,如今终于找到了。”
“你本是大聂君王,自有国运护体,吾在那江山图中,动弹不得,吾没想到,你的太子竟然恨你入骨,给你下了北域的尸虫毒,可即便如此,吾亦上不了你身,只因你是在世君主,有龙气护体,不受邪煞玷污,若要上你的身,还需你的同意。”
文竹君转身,深深看了他一眼,“吾还要多谢你的太子,给了吾这个机会,而你,邀请吾救你。”
“吾虽已死,但吾仍活着,吾常想,像这般,到底算活着,还是死去,后来吾想通了,吾,乃西丰之主,吾想活,便活着,吾想死,亦死去,而如今,吾想借你之身,重现人间。”
“吾要以自身力量,召回西丰百代亡魂,覆灭大聂,破而后立,再将这大聂建造成一个全新的世间!重现吾西丰国都的风采。”
“你,你做梦!呵,你西丰当年,便是因你这主君不肯降,才落得国人死绝,大将战死,你西丰不过一弹丸之地,我大聂先祖根本没将你们放在眼里,你们若降,西丰不过是归于大聂版图,你的将领甚至会被重用,根本不用惨死,你周边投降的小国,皆是如此,只不过降了,你这个君主便再也不是君主了,你,不过是个贪图皇位不肯让位罢了……”
“住嘴!”文竹君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狰狞扭曲,原本的一身儒雅白袍,绿气弥漫,这股绿气很快弥漫到文婴帝的身上。
“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你若肯让位,你的太子,怎会恨你入骨,恨不得想杀你?”
文婴帝耳边响起了无数凄厉的哀嚎,绝望的惨叫声,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孩童,他们口中全在咒骂大聂,人人恨大聂,恨不得食其rou,噬其骨,发出的惨叫声,如地狱回响。
文婴帝受不了地弯腰捂住了头。
“你听到了吗?这些,都是死于你们大聂人手中,西丰百姓的声音,西丰本是一处富饶之地,盛产美玉,是你大聂先祖起了贪心,要攻打我西丰,难道你大聂想要什么,吾西丰人,就要双手奉上吗?是何道理?吾之国士,每一人,每一将士,皆视你大聂人为强盗匪徒,哪怕拼死抗争至最后一人,亦不会将吾之国士,拱手相让!”
说着,文竹君便又笑了起来:“如今,大聂气运已尽,亦沦落到当年吾西丰之境地,无数人正觊觎你的江山,你当如何?来日杀你百姓,你又当如何?日后灭你全族,尔还能如何?”
“吾告诉你,你所制出的人煞,只会加速大聂的灭亡,就像如今,你亦成了人煞一样,何等的讽刺啊,大聂的君主有一日,竟被西丰国的主君合而一体,混为人煞之身,文婴君,你说吾是亡国之君,而你,又何尝不是呢?”
“大聂亡吾西丰,吾亦亡大聂天下!”
这一声高喝,震得文婴帝突然惊醒,他全身发冷,手在抖动,感觉到身体又开始剧痛,那种撕裂感,他抖着手,取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吞入口中,过了一会,才终于放松下来。
从此以后,他再也离不开这该死的毒丹,还有那敌国西丰主君,文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