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齐老太太的劝言, 齐衡玉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纵然齐老太太为了平息他的怒火重重地发落了胡氏和杜丹萝, 可这点无关痛痒的禁闭怎么能补偿得了婉竹受的苦楚?
短短的这一年里, 她就因杜丹萝的Yin谋诡计而数次陷入生死之境,每一回都让齐衡玉感同身受地心碎。
不能让心爱的女子成为自己的正妻,不能让玲珑可爱的女儿成为嫡女已是他心里不能言说的痛,他不会再让婉竹受一点点委屈。
所以他必须与杜丹萝和离, 将正妻的位置空悬出来, 让婉竹成为内院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如此想着,齐衡玉候在金銮殿外的身姿也挺拔了几分,整个人周身上下笼着一股清俊之气,一旁的御前总管细细地将他打量一番, 心里暗暗叹息:当初齐国公府怎么就不愿意尚公主?
锦犽公主分明对齐衡玉有意,可架不住那时的齐衡玉意气风发, 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在玄鹰司闯出一番名堂来,便怎么也不肯接下皇家递来的橄榄枝。
又等了半个时辰,听得金銮殿内传出了一阵咳嗽声, 那御前总管才走到齐衡玉跟前, 笑眯了眼道:“世子爷快随奴才进去吧。”
齐衡玉待御前总管也极为有礼, 连声道谢后便抬脚走进了金銮殿内。
回齐国公府后, 齐衡玉便迫不及待地赶去了碧桐院, 想把这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婉竹。
而今日的婉竹也摆脱了前几日的Yin霾, 正抱着如清在廊下玩耍, 暖融融的日光洒下, 将她嘴角的梨涡衬得愈发讨喜动人。
齐衡玉本是心思雀跃,一见婉竹嫣然明艳的笑意,更是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便见他含笑着走到婉竹身前,当着丫鬟和如清的面把一把握住了她的柔荑,喜不自胜地说:“前两日看你还闷得慌,今日倒是愿意出来走走了。”
如清张着浑圆的手臂朝齐衡玉鼓动了下双手,齐衡玉倾身抱了会儿女儿,便把如清塞给了唐嬷嬷,那双璨若曜石的眸子只盯着婉竹一人瞧。
婉竹也正是要讨好劝哄齐衡玉的时候,当即便朝他莞尔一笑道:“爷莫不是被陛下夸赞了?”
齐衡玉摆了摆手,牵着婉竹的手走进了正屋,也不让容碧等人近前伺候,就把陛下对辽恩公府的处置告诉了婉竹。
如今圣旨还在裁夺着措辞,可辽恩公免不了要受一场牢狱之灾,虽不会伤及性命,可以齐老太太明哲保身的性子,必会弃了辽恩公府这条大船。
到时杜丹萝没有强硬的母家做倚仗,便再没有人能保下她正妻一位。
齐衡玉此刻的高兴溢于言表,他灼灼似华的眸子落在婉竹身上,掠带起她心里微不可闻的两分歉疚,可这歉疚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一些,顷刻间又被层出不叠的谋略盖过。
她任由齐衡玉拥着抱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谎言来为自己开脱。
婉竹数回张口,都在齐衡玉殷切中透着几分真挚到流露出傻意的眸子里黯淡了下去。
她想向齐衡玉解释一切,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该怎么告诉他呢?说她心里只装着权势和地位,如今还多了个如清。说她一点也不喜欢齐衡玉,所求所念不过是安身立命。
可若是不说,由杜丹萝开口,她便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良久的沉默之后,婉竹终于鼓起勇气望向了齐衡玉,可外间却响起了静双显着焦躁的话语声。
“世子爷,太太那里有急事找您。”
李氏的急事齐衡玉自然推脱不得,他连晚膳也顾不得用,这般匆匆地赶去了惊涛院。
婉竹目送着齐衡玉的背影离去,只预备着等晚膳后再尝试着向齐衡玉开口。
李氏从安国寺归家的那一日起便夜夜做噩梦。
她生性胆小,父兄死的那一年跟丢了魂似的发过病,仔细将养了两年才好转了不少,这一回旧疾复发可把朱嬷嬷吓出了个好歹来。
幸而太医为李氏看诊后说她只是心神不宁,服用一段时日的安神汤药便能痊愈,饶是如此李氏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朱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齐衡玉一赶来惊涛院,朱嬷嬷便领着他进正屋瞧了一通李氏,两人一同劝哄着李氏服下汤药,才见她乖顺地阖上眼睡了过去。
而走到外间的朱嬷嬷似感叹似抱怨地说道:“二太太这些年做的事也太不像了一些,算计人还能算计到长嫂头上。也是太太倒霉,偏偏要听婉姨娘说镜音大师的卦语,这才……”
话音未落,齐衡玉却已冷声打断了朱嬷嬷的话语,只问:“什么卦语?”
朱嬷嬷这下只好把那一日婉竹如何劝哄李氏上了她车马的事统统告诉了齐衡玉,本以为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齐衡玉听进耳朵里后眉宇间拧起的沟壑却愈发深邃了两分。
他昨日分明登了安国寺向镜音大师道谢,也从僧人的嘴里知晓了镜音大师营救婉竹的始末,原是镜音大师去陵南一带交流佛经,归庙时正巧遇上了此事,这才会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