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卫离开了,许平纲也出去了。站在陆昭坐席右侧的陈霆最先感受到不寻常的危险,面色Yin冷:“皇帝的车驾即将回宫,也是要从大司马门入宫,而后走驰道,从北阙入长乐宫。这一众人是去是留,不知皇帝陛下又会有何训教。”
陆昭接道:“再等等,等他们到了北阙,就又该开口说话了。”
陆昭还在等,等一个发难的契机。大司马门既然放了人,也就说明冯谏默认了北军此行的正当性,不会再把人往外赶。而皇城过了子时就会戒严,直到太子归都后才会解严。这股势力将会持续钉在大司马门内,待太子领兵归都锁定一部分优势,这些已经混入宫禁的北军便会解题发挥,所图更多,与她这个殿中尚书分庭抗礼。但前提是,这些人得能留到戒严的时候。只要她能捕捉到这些人语言的错处或是行为上的失礼,便能借此斩下刀锋,或可成功逐出宫城。
约莫两刻钟后,一个小内侍打着伞领着一名传话的宿卫进来了。
“回禀殿中尚书,北军的人并不闹事,只是申请入宫,请一位太医令出来。许将军已命人将一名太医令遣出,但这些人并不满意,只说须得是让薛贵嫔ru母亲自看过的太医才放心。”
“先前在司马门闹,如今反倒不闹了。”陆昭闻言冷笑,“看来她们是要赖在这里了。”
陈霆道:“麻烦进了门,就难再赶出去了。尚书,咱得让他们闹起来。”
“先去让城头的人瞅瞅,皇帝的銮驾到哪里了。”陆昭先对那名宿卫下了命令,而后转身对陈霆道:“你去看看卫尉属那便集了多少人,出这么大事,他们那头不可能没个呼应。再派几个人去永宁殿,告诉孔侍中,陛下不管多早晚回来,戒严令耽误不得,差一刻子时若未见到陛下身影,直接来北阙见我。”
“卑职遵命!”陈霆旋踵而出。
“我们走吧。”陆昭走出屏风,对门外侍立的吴玥道。
披风、仪刀被一一妆点在殿中尚书的身上。紧接着,院内一顶油布盖的轿辇在殿中尚书登舆稳坐后慢慢抬起,一行人匆匆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雨果然越下越大,看时辰,銮驾能否在子时之前赶到宫门都是问题,皇帝不回内宫就戒不了严。北阙下的几名宿卫正忙着将戒严用的立栅收到廊下,生怕淋了雨把木质糅烂了。
轿辇上的陆昭远远看见收立栅的人,对身边随侍的吴玥道:“瞧这场雨把人给急的……去告诉他们,这立栅不用收,让他们先去开门,把立栅拉起来,报准备戒严的口令。皇帝陛下再忙来得再晚,咱们可慌不得急不得。”
“是。”吴玥顶着雨,一路小跑,到那群人跟前扯起嗓子喊道,“殿中尚书有令,开北阙城门,拉戒严立栅,报备口令,准备迎銮驾回宫!”
忽然北阙门内和门外都一片寂静,紧接着门内的一卫Jing兵列阵于门前,待准备完毕后才有宿卫前去将北阙的大门打开。大门外,北军望着门内亮出刀锋严阵以待的侍卫,并不敢执意冲进去。他们来的时候义正言辞,心安理得,为的是薛贵嫔,请的是皇帝命。而现在殿中尚书亮出锋刃亦是亮得冠冕堂皇,为的是銮驾回宫,为的是宫禁礼仪。
一条长长的戒严立栅被推至大门前,宿卫一边将立栅推进,一边将过分靠近北阙的北军驱赶。静穆中,陆昭的抬舆便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前行,在雨气中漫成了幢幢黑影,稳重地降落在稍稍偏离北阙中轴线的地面上。
此时一名宿卫禀报后横入拱卫殿中尚书的车驾,小声道:“皇帝陛下的銮驾到大司马门外了。”
陆昭并不急着回答,遥遥指了指远处那名立在雨中的妇人,问道:“那人是谁?”
宿卫答道:“听说是薛贵嫔的ru母。听说之前她在大司马门前叫骂,还去给冯将军攀她家贵嫔小时候和太子的交情呢。”
陆昭一边下了抬舆,一边接过吴玥手中递过来的伞,问那名宿卫:“到了北阙还攀吗?”
“不攀了。”
“那哪成。”陆昭扬了扬手,“去,把李氏请来,就说今日之事我要请教。”之后便连伞也不要,直接登上北阙。
陆昭抬了抬手,许平纲便会意喊话道:“皇帝陛下即将回宫,来者速速撤出驰道禁区,若有犯禁,生死勿论!”
在陆昭亲临后,所有的宿卫都剑拔弩张,严阵以待。原本斗志昂扬的北军在看到如此阵仗后便隐隐有些迟疑。而那位薛芷的ru母赵氏,更是不由得往后撤了半步。她知道这位殿中尚书和自己的主上一样,并非那般好相与,因此出列道:“回禀殿中尚书,贵嫔重病,我等奉陛下之命求请太医,还请殿中尚书放我等入内,必不敢在此滞留徘徊。”
陆昭则冷冷道:“太医令已遣出,尔等速离。”
那ru母赵氏却下跪哭泣恳请道:“贵嫔重疾在身,陛下焦急于心,我承主上庇佑之泽,怎敢轻易问医,必得是素日熟知贵嫔体质旧疾的医效。还请殿中尚书放行,令我等入太常府,亲自请人出诊。”
陆昭闻言立刻笑容漾在脸上:“原来是为这等缘故,那请诸位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