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有个沈廷就够他们头疼,太后还塞了娘家人进来。
黎嘉景得知宇文东奕的位份也是在他之上,忍不住攥紧了衣袖。
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宇文东奕进宫,不知道这统摄六宫之权,他还能不能留得住。
他打发人去帮忙,却得知沈廷已经派过人走一趟了,心里更乱如麻。
又得知沈廷今夜又留宿在御景殿,他更是晚饭都没吃下。
华章殿光是搬进去打扫,就要一两天,好不容易两个人关系重新变亲密,沈廷便打算一直赖着,等什么时候萧乐赶他了再说。
下午的时候就开始下雨,直到天擦黑还未停,整个空气都是闷沉沉的让人心里不畅快。
用过晚膳,两个人洗漱了坐在床边的小几上一边说话一边做手里的事,临着小几的窗都被支开,间或带些有晚风甜气的雨丝来,伴随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沈廷弄了些凤仙花和白矾在捣汁,握着萧乐的右手一个一个指甲给她包起来,然后跟她碎碎念:“我跟你讲,这个弄出来肯定很漂亮!我一会儿再用蝶豆花给你画几朵小花,肯定更好看!”
萧乐还记得他画的那两只脑干缺失的小兔子,一瞬间起了抗拒的心思。
“啊啊啊,萧乐,乐乐,好乐乐,姐姐你就让我画好吗?指甲上没有小花,就如同西方没有耶路撒冷!”沈廷看出她的抗拒意味,抓着她的手摇晃撒娇。
沈廷上学比正常早一年,所以就算是在现代,萧乐也是要比他大上半岁的。
萧乐抗拒:“就画一朵……”
“五朵!”沈廷争取。
“两朵……”
两个人还没讨价还价完,遇静抱着一个木匣子冒雨进来,眼神锃亮:“陛下,侍君,抓到了。”
盒子一打开,只见里头两个小人儿躺着,上书生辰八字,一个是沈廷的,一个是萧乐的。
“盯了许多天,虞侍巾今夜才趁着大雨,将此物掩埋。”
沈廷的那个小人上,写着的是诅咒他容貌尽毁;萧乐的那个则是祈求陛下能移爱于他。
沈廷和萧乐对视一眼,萧乐问沈廷:“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本朝巫蛊是大罪,重则牵连九族的,虞乔胆子真大,一弄还就是俩,若是声张出去,就算萧乐有心留他全家一命,后宫和前朝都要不允。
此事关系重大,沈廷知道轻重,他迟疑了一下,询问萧乐:“要不还是私下处理吧,别传出去。”
当日虞乔拦着不让搜查就能看出来,他在住处藏的东西若是被发现,后果会比给沈廷下药更严重。
萧乐和沈廷当初在这方面是达成一致的——找人盯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再做处置。
兴许一品红的事情是让虞乔怕了,战战兢兢将这东西藏了半个月才敢趁着今夜销毁。
“那你打算怎么个私下处理?”萧乐问。
“打一顿,赶出宫去……”沈廷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虞乔一心追名逐利渴望圣宠,这是对他的惩罚。
他们于这个封建的朝代格格不入,若非对方穷凶极恶,是断不会把人命当作草芥,这是关于现代人对于生命的价值观。
从现代人来看,巫蛊不过是迷信,民法刑法里没有一条说做小人诅咒别人要被处以死刑。
虽然他不喜欢虞乔,但虞乔罪不至死,他的九族也罪不至死。
萧乐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冲他勾勾手指:“你过来,现在去办个事儿。”
华章殿比沈廷原本的住处足足大了三倍,温书也因此分得一个宽敞的卧房。
才收拾了个大概,他就迫不及待把送子观音像挪了过来。
他贡了水果和素食,又虔诚地点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小声又恭敬地祈祷:“送子观音娘娘,信徒温书,祈求您保佑我们侍君侍寝顺利。”
“希望陛下和侍君一索得女,二胎得男,三胎再得个女儿……额,大公主一定要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最好长得像陛下,性格也像陛下,这样陛下会更疼爱一点,千万千万不要像我们侍君,太笨是当不好太子的。”
“大皇子也是,最好长得像陛下性格也像陛下,男儿家到时候要嫁人的,太笨了会被妻子家骗,多像陛下一点,陛下定然会更心疼,给指个好人家……”
“嗯……二公主最好和大公主年纪差多一点,省得两个人为太子之位生了嫌隙,二公主不用继承皇位,像谁都好了。送子观音娘娘,信男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希望您能保佑,若是当真得偿所愿,将来一定为您重塑金身,再……”
温书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惊雷巨响,接着便是宫人们的说话声,门被嚯一下推开,一个宫人进来禀道:“温官人,虞侍巾没了……”
温书站起身来,转身不慎带倒桌上的送子观音,羊脂玉碎了一地,他心疼得呼吸都在发颤,还不忘问:“虞侍巾好端端怎么就没了?白天还看见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