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嘴河道旁,当初那汪泉眼?已经被潺潺的流水淹没,浅草滩上,一群出门历练的学子正在汲水饮马,稍作休整。
此?行幽州,除了虎贲榜前一百名弘武馆学子以及林岁晚之外,韩瞻鼎还到弘文馆寻了林岁晓、耿培延、霍长安等六位有举人功名的师兄来帮忙。
扁平的大青石上,韩瞻鼎将一张用羊皮绘制的舆图铺展开来,点着离高城不远不近的一处地方,问?道:“霍师兄,我记得你祖籍便是幽州璋德府平昌县,对吗?”
霍长安立在一旁,看着韩瞻鼎指着的那片区域,有些伤怀道:“对,我祖籍是在平昌,四年前大旱的时候,平昌县百姓逃的逃,亡的亡,也不知家乡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可还有故人否?”
韩瞻鼎在父王发话让他来幽州占山头的时候,就已经将手里的细作都撒出去了,这些时日?陆续收到一些消息,对现如今幽州北地的情?况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韩瞻鼎瞥了跟着孟元宸一群人胡闹的林岁晚一眼?,扭头为霍长安解惑道:“平昌县县城以及附近十几个?村镇,如今成?了义王封地,这两年雨水还算充沛,但百姓的日?子却也不见得好过。”
卫擎苍抱着胳膊,无语又好笑道:“呵,还真是什么玩意儿都敢称王了,这义王原先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能耐?”
韩瞻鼎回忆着细作送来的情?报,回答道:“那义王姓杨,名二虎,乃庄户子,闹旱灾的时候趁乱聚起了一帮人,抢劫富户,攻打粮仓,甚至还烧了县衙,杀了县丞典吏等人。”
本乡本土的,霍长安早年间便知道杨二虎这一号人,闻言补充道:“公子,那杨二虎可不是普通的庄户子,他十来岁的时候在镖局当过学徒,因为偷盗押送的货物被镖局除名,后来混迹街头巷尾,成?了平昌一带的混混头子,讹诈勒索之事没少做,还帮着县城的赌坊花楼收赌账、买卖人口!呵,这样的渣滓,如今竟成?了义王!我霍氏在平昌乃大族,有些祖宗根基,大旱时紧紧肚皮,原本也是抗得过去的,若不是杨二虎那群畜生……!”
霍长安被满腔的恨意堵住了喉咙,咬着牙无法再说下去。
韩瞻鼎、林岁晓、卫擎苍等人见此?,皆目露担忧与关怀。
霍长安深吸了几口气后,摆了摆手,才又悲悯伤怀道:“杨二虎这样的人若是当真成?了平昌之主,那留在平昌的百姓得活成?什么样啊?”
韩瞻鼎想到细作传来的信息,语气沉重道:“所以我们此?次幽州之行,便先去平昌会一会这个?义王,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林岁午作为虎贲榜第一,立时便赞同道:“没意见,一来从高城至代?州,本就要先经过平昌,清除了杨二虎这个?挡住的障碍,本也就是军师之意,二来霍师兄祖籍平昌,对平昌的地理环境定然十分熟悉,到时候也方便布局和行事。”
耿培延盘腿闲闲坐在草地上,闻言玩笑道:“义王也好,其他什么王也罢,说到底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若玄甲大军真要从幽州北地借道入代?州,这帮杂碎难不成?当真敢拦?林老二,我琢磨着军师之意应该不止如此?吧。”
北疆若是将幽北握于?手,到时候出兵南下时,便可直达盛京,军师之意,当真是高瞻远瞩,走一步望百步啊。
韩瞻鼎目光幽幽地看了耿培延和林岁午一眼?,语气凉凉道:“我等铲jian除恶,还用得着军师授意?”
卫擎苍挥了挥手里的陌刀,豪迈道:“当然不需要,就先拿这个?狗屁的义王开刀吧。”
韩瞻鼎等人商议结束。
另外一边,林岁晚和孟元宸等人也完成?了烧马蜂窝的大业。
孟元宸早些年跟着亲娘什么苦没吃过,像掏麻雀、捉泥鳅、烧马蜂窝这种小事,他可谓是经验丰富、手到擒来。
泥巴和石头砌成?的土灶上架着一块薄石板,孟元宸指使着林岁晚和另外两名学子将蜂蛹从灰褐色纺锤形状的蜂窝里取了出来。
他自个?则拿着一个?茅草做的小刷子,在石板上细细涂了一层从北疆带来的菜籽油。
林岁晚捏着那还在蠕动的白色幼虫,心里有些纠结,默默怀疑着人生。
这玩意儿瞧着不太像食物啊,能好吃吗?
就算我是饿死鬼投胎,可真要吃这个?,是不是也太没底线了一点?
石板上的油脂滋滋作响,孟元宸不等到旁人退缩,抬手就将白嫩嫩的蜂蛹都铺洒在了石板上。
高温将蜂蛹半炸半烤得酥脆金黄,一股子独特的蛋白质炙烤过的味道香得十分夸张,夸张得甚至有些离谱!
孟元宸均匀地在蜂蛹上撒了一些细盐,拿着削好的细竹签招呼林岁晚他们开动。
林岁晚小心翼翼蹲在石板旁边,十分纠结地试探着用竹签戳了一个?烤好的蜂蛹,闭着眼?送进了嘴里。
脆生生的口感,嚼巴两下后,林岁晚随即便双目放光,就连插蜂蛹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她本来就是饿死鬼投胎的嘛,做人的底线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