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与极光。
但最美还属秋天,林场的秋天,层林尽染,色彩分明,宛如绝美的油画。
傅云深来的时候,就看见奶奶讲得正兴起,一脸的怀念之色。
他好奇地问:「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云深来了啊。」
奶奶让朱旧坐到床上,把唯一的凳子让给傅云深,然后告诉他她们聊的话题。
傅云深说:「我知道漠河,那是国内唯一可以看到北极光的地方,很美的地方。」
奶奶就说:「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一趟。」
「奶奶!」
朱旧撞了撞她的手臂。
哪知傅云深竟一口答应:「好啊,我还没有去过北方呢。」
「你凑什么热闹啊,我都还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让奶奶去,她现在这个状况,车马劳顿,并不太适合。」
朱旧送他出去时说道。
「朱旧。」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轻声说:「看得出来,这是奶奶的心愿,很强烈的一个愿望,你应当满足她。」
「我知道,可是……」
「你心里很明白,她的时间……不多了……」他有点艰难地说道。
「别说了。」
她别过头,掩住面孔,她比谁都明白奶奶的身体状况,如果再等不到移植的肝源,也许她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
最终朱旧还是答应了奶奶的要求。
出发前,她为奶奶做了全面的检查,还好,老人各种体征都算稳定。
她把需要用到的药物都随身带上。
临行前,朱旧再次对傅云深说:「我知道你忙,真的不用陪我们的。」
他很坚持:「我答应奶奶的。」
顿了顿,他说:「别担心,我最近身体状况稳定。」
她确实是担忧他的身体,毕竟这么远,乘飞机还要换乘汽车,对他来说,会有点难受。
她只得放弃劝说,心里又带了一丝开心,私心里,能一起旅行,对她来说,是期待的,也是珍贵的。
漠河因为这些年旅游业的开发,建立了机场。
只是从莲城没有直达漠河的飞机,需要到哈尔滨转机。
朱旧担忧奶奶太劳累,没有买联程的机票,他们在哈尔滨住了一晚,再飞往漠河。
出了机场,有车在外面等着。
这是傅云深一早就让秘书安排好的,租的是一辆方便走乡间公路的宽敞舒适的越野车,他要求了,要找一个开车稳妥经验丰富的司机。
奶奶回到了故乡,很高兴,精神看起来似乎也好了很多,上了车她没有休息,眼睛一直往外看,一边感嘆着:「变化真是太大了啊!」
她指着窗外的风景给朱旧与傅云深看,她极力寻找着记忆中的东西,可留下来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毕竟她已经整整三十年没有回来过了。
朱旧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一些。
她真喜欢这里的天气,在莲城,七月午后的两三点钟,正是最热的时候,可这个北方小县城,风是如此的温柔,让人的心,都跟着清爽宁静了不少。
姨婆的家在县城下面一个小镇的林场区,离机场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车窗外一路风光尚好,倒也不觉得无聊,抵达时,已经快七点。
夏日里天黑得晚,天边晚霞瑰丽地铺散在空中,静静地笼罩着林场区的一栋栋小木屋上。
山坡上,有人赶着晚归的羊群慢慢地走下来。
眼前,是此起彼伏慢慢升起的炊烟。
朱旧一眼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车子刚停下来,便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萍姐!」
妇人开口,声音带了微微的哽咽与感慨,「好多年不见了啊,你怎么瘦成这样!」
朱旧站在一旁,看着奶奶与姨婆交握着手,彼此眼睛里都凝起了泪花。
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说:「是啊,你也老了好多。」
虽然两人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但这些年一直通信,后来就打电话,维繫着姐妹感情,倒也没有多少生疏。
朱旧与傅云深跟老人打招呼。
姨婆看着朱旧,连连感慨:「当初那个好吃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啊,听你奶奶说,你是外科医生,真是了不得!」
说着她竖起大拇指。
朱旧笑着说谢谢,看着面前笑容满面说话爽朗的老人,慢慢地把她与儿时记忆里那个声音爽朗的女人联繫起来。
姨婆比奶奶只小几岁,看起来身体却非常硬朗,气色很好。
姨婆又看向傅云深,很直接地问奶奶:「这位是孙女婿?」
三人都有片刻的默然。
最后还是朱旧摇摇头,笑说:「不是。
但他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