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新房时,所有人都在欢笑着叫好,他心里却涌起难过。
他,从来没有背过她,从未抱起过她。
他们在九点多就离开了篝火舞会,走在路上,傅云深发现朱旧不停地用手去抓脖子、背脊,之前在篝火边时她似乎就开始了。
他问:「怎么了?」
「皮肤有点痒。」
「我看看。」
他就着月色,凑近她的脖子,发现那里已经被她挠红了,凸起一些小包。
「蚊子咬的吧?
你别抓了,越抓越痒,回去问姨婆有没有蚊虫叮咬的药膏。」
她说:「我自己带了。」
她知道自己逗蚊虫,容易皮肤过敏,以前在村庄山区地方,有过前车之鑑,所以每次去这种地方,她都会随身带上防蚊虫与皮肤过敏的药膏。
可是痒是多么难以忍受啊,朱旧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又开始抓。
傅云深嘆口气,忽然停下来,将拐杖递给她。
朱旧虽讶异,还是接了过去。
然后,他将她另一隻空閒的手,握在了手里。
她一愣,抬眸去看他。
「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去抹药。」
他没有看她,语调也如常。
他就那样牵着她的手,她拄着他的拐杖,慢慢地朝姨婆家走去。
他掌心微凉,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熟悉的牵手姿势。
久违了。
她忽然觉得,好像身上的痒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的嘴角慢慢牵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回到家,在灯光下一看,才发现她整个脖颈上都布满了小红包与细细的抓痕,她撩起衬衣袖子,手臂上也是,看起来有点可怕。
他的目光移向她的后背,只怕身上也一样遭了秧。
他走出去,去厨房倒了热水洗干净手,再进来时,发现她正在抹药膏,衬衣下摆微微撩起,正反着手,努力去抹后背。
没想到他离开又返回,忽然将她手中的药膏抢了过去,他在床边缘坐下来,说:「后背我帮你抹。」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表示异议,她将衬衣脱了下来,连里面的内衣也脱掉了。
他们曾是夫妻,又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她这下心里是坦然的,反倒是他,见她光裸着背脊,微微一怔。
走神只短暂一会,很快,他开始给她抹药。
药膏抹在发痒的背脊上,凉凉的,他的手指也凉凉的,很舒服。
她却不知道,这样亲密的身体碰触,对他来讲,是极大的诱惑。
他的呼吸微乱,眼神也是,手指仿佛快着火。
他咬了咬唇,垂下眼,凭藉着之前的记忆,将药膏抹在她的身体上。
他站起来,别开眼,努力压抑着呼吸,声音有点沙哑:「好了,是会有点难受,但你别再去抓它,也许明早这些包就褪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朱旧转身,看见他稍显急促的步伐,轻轻嘆了口气。
她俯身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又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在心里调侃自己,朱旧啊朱旧,作为女人,你是不是太失败了点?
都到了这份上了,他都不为所动!
万幸,第二天一早,朱旧身上的小红包就全褪了。
他们在姨婆家里住了四天,便启程返回莲城。
姨婆很不舍,可奶奶毕竟重病在身,不宜在外耽搁太久。
当日送他们过来的车又来接他们去机场。
送别时,姨婆又忍不住掉眼泪,奶奶也抹着泪,她们都知道,也许这将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
生命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不断遇见,不断告别,重逢,再告别,直至终结。
同来时一样,他们到哈尔滨转机,依旧在这座城市住了一晚。
吃过晚饭,奶奶让朱旧去帮她买一些当地特产,她带回去送给病友们。
其实也是让朱旧与傅云深出去逛逛,难得来这个城市,朱旧也很难得有时间休个假,应当四处走走看看,而不是陪她窝在酒店的房间里,所以让他们不用急着赶回来。
酒店附近就有一些特产店,他们步行过去,朱旧挑了家人少的走了进去,她没有做攻略,便让店员小姑娘帮忙推荐几样适合老人吃的东西。
朱旧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选购好特产就往回走,她手中提了整整两大包,傅云深手里也提了一包。
朱旧笑说:「我奶奶只怕帮整层楼的病友都带了礼物。」
「她人缘好。」
「是啊,左邻右舍的关係她都处得很好,她生病后,巷子里几乎每家都来探望过她。」
傅云深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朱旧拿过他手中的购物袋。
他接起电话,不知那端说了什么,他忽然停下脚步,站到路边去,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