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十支,好不好?」
她微笑着说。
手术室外。
蒙蒙父母还有奶奶,坐在长椅上,几双眼睛一齐望着手术室上方的灯,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提起。
在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上,傅云深静静坐着,时而看看指示灯,时而低头看看腕錶。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陆江川第一个走出来,摘掉口罩,神色鬆懈,对急迎上去的蒙蒙爸爸说:「手术是成功了,但是还要再观察七十二小时。」
蒙蒙妈妈哭起来,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傅云深轻轻舒了一口气,起身,慢慢离开。
手术室里的朱旧,也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她抹着满额头的汗,看着静静沉睡的蒙蒙,笑了。
蒙蒙被送入重症病房,她再三嘱咐当值的护士时刻关注孩子的情况。
那三天里,她只要有空,就亲自去看一看。
一切看起来很好,只要熬过最后的几个小时,术后最危险的时间段,就算是过去了。
这天中午,她如常去买咖啡,帮奶奶带了薄荷糕,还买了十支麦芽味的棒棒糖,棒棒糖的包装纸各种颜色,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她微笑着想,蒙蒙一定会好喜欢的。
走到医院门口,手机响起来,她接起,刚听一句,脸色剧变,朝住院部狂奔而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重症病房,她站在门口,脚步沉重得再也挪不动一步。
她看见陆江川缓缓地直起身子,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心电图闪着一道直线,仪器的尖叫声就像是丧钟一样,刺痛每个人的心。
她站在门口,手中的购物袋「啪」地坠落,眼前白花花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了知觉,是陆江川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沉声说:「低心排综合症。
肾功能与呼吸功能衰竭严重并发,太快了,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朱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赶来的蒙蒙父母亲整个人都傻了,一声悽厉的哭喊声后,蒙蒙的母亲直挺挺地往地上倒,蒙蒙父亲还在愣怔中,都来不及抱住晕倒的妻子。
「砰」的一声重响,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朱旧的心坎。
住院部一楼大厅。
朱旧刚走进来,就被忽然衝过来的蒙蒙父母拽住。
蒙蒙离去半天,她第三次被这对伤心欲绝又愤怒异常的年轻夫妻拦住。
男人沉痛质问,一遍又一遍,说着相同的话:「朱医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明明说,手术成功了的!孩子情况变好了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蒙蒙妈妈赤红着眼睛,她死死揪住朱旧的衣服,整个人都扑到她身上,喉咙已经哭到沙哑:「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呀……」
朱旧看着眼前的夫妻,她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伤心、愤怒,还有一种更令她难受的情绪,那是绝望。
他们结婚后,一直怀不上孩子,蒙蒙母亲直至三十岁才终于有了她。
再也没有比心里刚刚燃起希望与巨大的惊喜,又立即被扑灭的衝击来得更为残酷。
而蒙蒙的奶奶,因为这巨大的打击而病倒了,此刻正住在住院部里。
朱旧明白他们的心情,所以她默默承受着质问与痛骂,一次次地说着对不起。
哪怕同事们都对她讲,这并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尽全力了。
就连李主任也对她说,我看过手术记录,你们已经做得非常好,是孩子的情况实在太凶险,别太自责。
他们不知道,她并不是沮丧于手术的失败,她是真的很难过。
人来人往的大厅,这些动静很快就引起了人群围观,有个护士上来试图将蒙蒙妈妈拉开,她却像个疯子一样尖叫着挥着手臂,护士被她的指甲划伤,痛得她也尖叫起来。
周知知同母亲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大厅里闹得一团混乱。
周母认出了风暴中心的朱旧,她停住脚步,从蒙蒙父母反反覆覆的质问中,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走吧。」
周知知说。
周母摆摆手,「别送了,你回去工作吧。」
周知知点点头,「那你开车小心。」
她走到电梯口时,电梯刚好打开,看到里面的人,她一怔,立即上前一步,堵住出口,说:「云深,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我们去你病房好吗?」
傅云深说:「我现在有事,回头再说吧。」
见他要走出来,周知知不让,「是很重要的事!」
傅云深皱眉,拨开她:「知知,我等会儿去护士站找你。」
「云深……」
他已经错肩而过,朝大厅走去。
她嘆口气,她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她只是不想他捲入到朱旧的事情里去,不希望他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