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可以伤害到我,并不是你比我强大,而是因为,我对你敞开了胸膛并且亲手将刀递给你,是因为,我爱你,而你恰恰相反。}
深夜的医院,极静。
病房里,傅西洲坐在病床边,凝视着沉睡中的阮阮,她脸色苍白,哪怕在睡梦中,也极为痛苦的样子,眉毛紧蹙。
他伸出手,在靠近她脸颊时,又缩了回来,他搓了搓手,让掌心的温度热乎一点,才敢轻轻地抚上她的脸。
他的碰触令她微微瑟缩了下,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一样。
他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微痛。
他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寂静的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动不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
他多希望,这夜永远不要过去,天别亮起来。
那么是不是很多事情,就快要不用面对,比如失去的那个孩子,比如傅云深手中那张纸。
可终究,黑夜渐褪,第一缕朝阳缓缓升起。
天亮了,他一夜未睡。
「十二……」柔弱的呢喃声在他身后响起。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醒过来的阮阮,却不知说什么好。
「孩子,我的孩子……」清醒过来的阮阮,第一个关心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她抚上腹部,虽没有人告诉她,但她心里已经猜到,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
傅西洲伸手帮她擦眼泪,可她的泪水源源不断,怎么也擦不完,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他侧躺在狭窄的病床上,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喃:「阮阮,对不起,对不起……」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晓得一个劲地掉眼泪,心里尖锐的痛一波一波地传来,好像有人用锋利的刀在剜她的心。
「不要哭,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又刚失去……孩子,不能流泪,会落下毛病的。」
傅西洲心里的痛不比她少,甚至更痛,眼睁睁看着她如此难过,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阮阮闭了闭眼,侧身,伸手紧紧地抱着傅西洲,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他胸膛里,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他感受着她的颤抖与眼泪,心里忽然升起强烈的害怕,如果她看到了傅云深手中的东西,她还会如此依赖自己吗?
阮阮下午就办理了出院,她不仅流产,也摔了头,有点轻微脑震盪,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两天的,可她坚决要出院。
医院里强烈的消毒水气味,一闻到,她就会忍不住想起失去的那个孩子。
他才那么小,她甚至一次都没有看过他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被冰冷的机械从母体最温暖的子宫里,残忍地剥离,最后被遗弃到一个骯脏冰冷的地方。
只要一想起,阮阮就忍不住落泪,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阮荣升亲自来接她出院,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孔,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心疼不已。
他摸着她的头,嘆息着说:「丫头,别太难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阮阮轻轻点头,可她在心里说,外公,你不会明白的,以后我还会有孩子,但是,他是我第一个孩子,你不明白他在我心里,多么特殊,多么重要。
她没有对阮荣升说是姜淑宁在楼梯上推了她一把,她没有证据,姜淑宁死都不会承认的。
如果外公知道了,肯定会掀起一场风浪,可现在她实在没有力气去争吵去大闹。
更何况,就算大闹一场,失去的,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是她自己太掉以轻心,太愚蠢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她跟农场请了长假,说身体不适,齐靖还关怀地问她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去看医生没有?
她匆匆挂了电话,眼眶里又涌上了泪意。
阮荣升让家里做饭的保姆过来照顾她生活,阿姨烧得一手好菜,可阮阮什么都吃不下,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傅西洲晚上回到家,在卧室里没有看到她,最后在婴儿房里找到她,她蜷缩在他为孩子搭好的城堡的软垫上,抱着两个玩具,沉沉睡了过去,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他轻轻将她抱回床上。
他问保姆阮阮今天的饮食情况,保姆担忧地说,她胃口很差,还是她求着她,才吃下一点点。
然后,大多时间,她都呆在婴儿房,面对着满屋子的婴孩用品,发呆。
傅西洲走到婴儿房,将城堡拆卸掉,又将孩子的衣物与玩具,都装进了一个纸箱,放进杂物间。
他走到阳台,给风菱打了个电话。
风菱在第二天一早,匆匆赶来,傅西洲特意等她到了,才去上班。
他离开时对风菱说:「风小姐,你是她唯一的朋友,拜託你,陪她说说话,陪她吃饭。」
风菱点头:「我今天请了一天假,我陪她。」
她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