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厅的包厢里,尤恩有些坐立难安地望着窗外。她到的时候已是迟到,没想到曲綦琤也还没到。她不禁担心着曲綦琤会失约。
这个祕密是开始于曲綦琤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候。那一年,曲綦琤失去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小孩,在她孤立无助的时候,她的丈夫因为出国而不在身边,于是,尤恩天天到医院去陪她,陪她谈心、陪她散心。
那时在医院休养一个礼拜之后,曲綦琤终于可以出院,尤恩一放学,马上赶到医院接人。但她并没有送她回家,反而是带着她到这家餐厅,并且告诉她,今天是她的生日,要她陪她庆生。
这家餐厅不大,没有开放的座位,只有一间间的小包厢,整间餐厅最多也只能容纳六桌客人,是尤恩某天在街上乱晃时发现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一走出医院,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这里。
自从到那个家的第一年开始,哥哥和曲綦琤都会在户籍上登记的出生日期那天为她庆生,但她却是一付意兴阑珊的样子,甚至企图逃避那一天,总会找出理由在外流连晚归,或是直接就住在同学家不回去。
因为那一天并不是她真正的生日,那天只是父亲在极不情愿下,到户政事务所报户口时的日子。
尤恩清晰地记得,那天她主动要曲綦琤陪她过生日时,曲綦琤那高兴的表情。
那一天,是个飘着毛毛细雨的晚上。尤恩带着曲綦琤来到这家餐厅的门口,曲綦琤苍白虚弱又疑惑的脸倒映在玻璃上,不解地看着尤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陪我庆生吗?」尤恩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说。
「你的生日?不是还没到吗?」曲綦琤迷惑地问。
「你们不是总问我为什么不喜欢过生日吗?那是因为那天并不是我真正的生日。今天才是我真正的生日。」尤恩拉着曲綦琤打开门欲走进餐厅。
曲綦琤拉住尤恩,「等一下。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
「这一天并不是什么好日子,我的生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尤恩低落地说。
曲綦琤将尤恩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说,「不要这么说,无论如何,新生总是令人喜悦的。」
尤恩知道曲綦琤正在为自己的小孩而感伤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这时候挑起这有关生与死的话题,但如此贫乏的她,只有这样的藉口可以使用。即使是强顏欢笑也好,她都想看到笑容重新回到曲綦琤那清丽的脸庞。
「我们进去庆生吧。」曲綦琤像为小婴儿印上晚安吻似地在尤恩的额头上轻吻一下,「生日快乐。」
看到曲綦琤终于露出笑容,尤恩也开心地笑了。这一次,换尤恩拉住曲綦琤,「等一下。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只想让你知道。」
「知道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祕密。」曲綦琤刮了下尤恩的鼻子说。
从那一年起,即使后来尤恩搬出了那个家,曲綦琤都会在这一天到这里和尤恩一起庆生。而尤恩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明白自己的处境,她能陪曲綦琤谈心、散心,却无法给她自己的一颗心。儘管那时她不过才十四岁。
终于,曲綦琤的车停在窗外的路旁,但她却是从副驾驶座下车,这表示开车的另有其人。其实,尤恩不需要多加猜测,马上就能明白开车的人是谁。
她从桌上拿起帐单,在帐单上夹了几张千元大钞,放在收银台上,冷着脸走出餐厅。看到下车来的男人,她换上笑脸对那男人说,「哥,你来得正好,送我回去唱片公司。」
「小安,怎么要走了?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杨健威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从小就让他难以捉摸的妹妹。
「晚上安排了录音工作,刚接到电话说时间提早。」尤恩淡淡地说着,并站在车旁等着。
站在另一边的曲綦琤一脸抱歉地看着尤恩,同时埋怨着杨健威,「叫你别来凑热闹,你就硬要。担误了我的时间不说,还让我来不及帮小安庆生。」
「大嫂,你别怪我哥了,他一直都是这样弄巧成拙的,习惯就好。」尤恩露出一贯甜美的笑容,「我们先上车再聊吧。」
听到尤恩喊她大嫂,曲綦琤的笑容瞬间凝结。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谓了。
尤恩虽然这么说,但上车之后,她却是拿起手机便开始讲电话。她先是拨了通电话给宋清秋,问她上次那首曲子听完之后觉得如何。莫名其妙接到这通电话的宋清秋随口说了些建议,便说自己正忙着,要掛电话了。
于是,尤恩又拨通电话给录音师,问一些录音室设备的Cao作问题。刚吃饱饭正准备小寐一会儿,好应付通宵工作的录音师苦命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认真地回答了尤恩的问题,掛完电话之后,才想到明明几个小时之后就能见面了,尤恩何必还特地打电话来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呢?
「小安真是个大忙人。」杨健威透过后照镜看着坐在后座的妹妹。
尤恩对着镜子笑了下,低头按着手机上的按键,正考虑着要不要再拨一通电话,却发现再过一个街口就到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