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们主卧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两人一怔,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开门,就看到一个披着皮草的妇人匆匆地拧开了房门走了进来,从来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银白色发丝有些凌乱,脚下的高跟鞋都踩得有些歪。
“懿安啊,”她眼中含了些泪,“懿安。”
霎时间,秦懿安跟席贝同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喊道:“外婆?”
来人正是兰君。
她从上次偷偷去看过两个孩子之后,便一直“狠下心”,没再去打扰孩子,然而她也是知道一些秦懿安那些拚搏努力的事迹的,知道秦懿安成功之后,心里就放心多了。
而且两个孩子放假回来,也给她发过消息报平安,她根本就没多想。
直到今天跟顾秦打电话,打算请他跟两个孩子来堂宅吃年夜饭,她才在跟顾秦的寒暄之中听出了不对劲,得知秦懿安前两天因为急性胃出血凌晨进了医院急诊,心里咯噔一跳。
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没看过?
然而在遇到两个孩子的事情上,依然总是流眼泪。
看到孩子吃苦、靠在一块,她就想到兰薇从前的模样,为了公司,累的泪眼朦胧的,却要跟妈妈说自己没事——兰君忍不住流泪。
听到秦懿安生病,她更是脑袋一片空白。
她活到这个岁数了,没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甚至都不怕死,就怕“病”。
兰薇缠绵病榻不知多少个日夜,兰君每每看到女儿一日一日消瘦下去,情况一天一天恶化下去,那种无能为力、无力回天的感觉,几乎要将人折磨崩溃。
渐渐看到最亲近最爱的人离开自己,那种感觉也一样地让人想死。
“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外婆?”兰君的心酸胀到疼痛,“懿安啊,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一开始生病的时候,也当什么事都没有,不告诉我也不告诉你爸爸。”
“你爸爸后来知道跟她赌气了好几天,但是你妈妈一笑,你爸爸就不生气了。”
秦懿安和席贝两个人怔愣在原地,他们将兰君扶着坐下来,席贝拿了纸巾来替兰君擦泪,却看到兰君好像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当时越源也是,我知道他也难过,他跟我一样,就是没办法看到小薇生病,后来小薇走了,他一闻到医院的味道,就难过,就想哭。”
秦越源也一样,他最害怕的,也是“病”。
兰君几乎快速地眨了眨眼,老人脸上的悲伤几乎溢出来。
“不能生病啊。不能生病。”
她喃喃。
老人家累了。
秦懿安同席贝两人收拾了片刻,带外婆先去休息,由秦懿安守着,等外婆醒了同她促膝长谈。
席贝则下楼,跟顾秦一起准备年夜饭。
“顾叔叔,”席贝微叹了一口气,“外婆……”
顾秦手中改花刀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我们其实都没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你们健健康康的好。说到底,人死万事空,没条命留下来,什么也没有。”
喜欢什么,想做什么,都趁着活着赶紧做。
害怕什么,胆怯什么,也都没必要。
“嗯,”席贝点了点头,他垂眸,望着处理好了的活虾,主动请缨,“我来吧。”
顾管家只是顿了一秒钟,就点了点头,将灶台让给了席贝。
席贝的一整套动作极其娴熟,完全看不出他从前对于火的恐惧。
“对了顾叔叔,”席贝甚至有空转头,分神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保温桶,笑着提了一句,“上次你做的汤特别好喝。”
顾管家一愣。
但是过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些笑意:“……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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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兰君被秦懿安搀扶着走下楼。
她正扭过头,谆谆善诱似的对秦懿安说了些话,而秦懿安也低着头,轻声地应了。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沙发边,兰君坐下之后,秦懿安站起身了。
厨房忙的热火朝天,但是他今天没干什么事,怎么都坐不下来。
“团团,顾叔,”秦懿安走进来,“我来。”
席贝和顾秦没有一个讚成他的。
“安安,”席贝摇了摇头,“我们都要做好啦,你别忙活了,去沙发上坐一会吧。”
秦懿安不动,他今天快坐一天了,此刻站在席贝的身后,跟尊大佛似的。
席贝无奈,他只能暂时将手中的锅铲放下来,然后拉着秦懿安走到厨房门口,踮起脚来为他整理了一番衣领,给他指派一个差事:“我突然想起来,顾叔叔在网上买的装饰灯笼还没到,安安去拿个快递吧?好不好?”
那灯笼都不大,就是挂在院子里的亭台楼阁上的;而且驿站也就在小区门口——溜秦懿安还挺方便的。
小区内的治安很好,秦懿安也确实好多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