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龙王庙,自不能以巨大的原形进去,翁御在庙外的树林里化好人形,一脚刚过门槛,眼尖地见到庙前写着衣裳齐楚之人才能进入,于是他默默把脚收了回来,低头观察一番自己的打扮。
身上的深衣穿有六年之久,袖口有好几个补丁,而外披的一件绣有白鹤衔花的氅衣,这件氅衣也穿了十几年,如今在身上短了大半截,这……好似不符合龙王庙定的规矩啊。
和妹妹翁卯卯不同,翁御从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是好是坏,作为一只年兽,原形时的皮毛好看就成,当然他不在意,也不会因此觉得翁卯卯爱艳丽又何不好,因为她是一只可爱的年兽,做什么都是对的。
想到翁卯卯,才分别不过一个时辰的翁御又担忧起那一点虾蟹够不够她填饱肚子了,早知道就再抓多一些了……
在翁御犹豫不定之际,庙里的小和尚自内而出,要去外头扫落叶,见他在庙前徘徊,便问:“公子为何不进去?”
翁御将袖口上的补丁大方露与小和尚看。
“公子误会耳。”小和尚点了个头作一礼,“公子的衣服虽不华贵,但干净整洁,自是能进入参拜的。”
“谢谢。”翁御也点头回一礼,随后进到龙王庙里,然后就碰上了按例来人间巡视的玉皇大帝。
还有……自称是苍小七的侍女?
她怎么在这里?而且还换了套衣裳,从头到脚都能见到绿油油的颜色,看起来比在树林里时要温婉许多,眉眼之间也有些不同,是因为玉皇大帝在此,所以才稍微改变了吗?翁御在心里琢磨起来。
“翁家小子。”玉皇大帝一见到翁御就认出来他是年兽村里的翁御了,“怎么今年你是到扬州东关街上番吗?”
翁御余光里偷偷打量那名侍女,嘴上回着话:“不是,我今年说去宛古城上番,担忧卯卯,得空去瞧了一眼,正好路过此处,就来看看,待会儿就要回去了。”
“刚刚小七与我说有一只大毛毛怪随意打捞东海的虾蟹不肯与一金,这毛毛怪说的便是你吧?东海有东海的规矩,既去捞虾蟹,多少与一些金钱才是,东海养育这些虾蟹,也不容易。”翁御揍苍迟一事,苍小七也说了,不过苍迟本性属贱,天上地上人人皆知,玉皇大帝觉得没有必要给他打抱不平,反正他皮糙rou厚的,揍一下也无大碍。
“是。”翁御毕恭毕敬地答道,“翁御记住了。”
后来玉皇大帝又嘱咐了几句,意思多是别与东海的人计较太多,因为计较了也没有用,说完就乘云回天庭去了。
玉皇大帝一走,翁御不再偷摸看人,目光直直地胶在那么侍女身上,问:“你不是说苍小七在这里?我怎么没看见?”
“不是,你找我妹妹做什么?”苍小六警惕非常,回瞪翁御,“莫不是因她说了你的不是,你要找她麻烦?我话放在这儿,若你敢动我妹妹一根头发,我就……我就……”
苍小六第一次说狠话,还没酝酿好,一句话只说了半截就卡在喉咙里了,我就我就两个字重复了二十几遍,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我就去你的村里下暴雨,活活淹死你哦,所以你不要动小七。”
最后一句话,苍小六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翁御回话时也不觉放低了声音:“好。”
“那好,我宣布,你们二人之间的仇恨,今天一笔勾销了,嘿嘿。”苍小六自作主张让二人冰释前嫌,怕翁御翻口,她褰着衣裳一溜烟似地跑走了。
在苍小六说出苍小七是她妹妹的时候翁御就懂了,在树林里自称是侍女的女子就是苍小七,苍小七就是那个侍女,她先来玉皇大帝面前状告他的不是,又把他骗来此处,为的就是要让他受训。
“一点也不可爱,不过也挺好的。”受了训,其实翁御并不生气,还莫名为妹妹羡慕起苍小七身上这股活泼机灵的劲儿了。
他的妹妹,若没有那一次意外,出娘亲肚皮以后也应该和苍小七一样活泼的吧。
龙王庙受训一事以后,翁御和苍小七二人好似被月老牵了红绳一样,来了缘分,在哪儿都能碰面。
当天翁御回到宛古城里便遇上了苍小七。
当时苍小七在宛古城外的树林里挖了个坑睡觉,到了夜间,翁御也到树林里择地休息,他所择地地方正是苍小七所藏之地。
巨大沉重的身子倒下来,把松波波的雪压得实在,地里的苍小七在睡眠中忽感身子酸痛,想动一下身子放松一下筋骨,不料身上的雪和水泥一样,死死封住了她。
她尽了力气,化作蚯蚓般,用角慢慢往上钻顶,眼看要钻出去了,谁知上方还有个东西压在上面。
顶一下,是毛茸茸的,再顶一下,还有一点暖和。
苍小七的角一点点往上顶,起初翁御没有感觉下方有东西在,直到那一只角顶上他的肚皮。
圆溜溜的东西,吓得以为是蚯蚓一样的小玩意上了身,似从噩梦中惊醒,在原地里来了一个鲤鱼跳跃与大翻身:“什、什么东西?”
“啊,亲娘啊,我的角!”苍小七的角在雪地上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