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说完,轮到元佑帝了,读书观政都很沉闷,他觉得姐姐不会高兴听那些,便也专挑有趣的折子说,譬如某个地方官因为纵容小妾欺凌正室,被同样为官的岳父狠狠参了一道折子。
“对了,鞑靼那边给朝廷进贡良马的使臣已经过了蓟州,再过几天就到京城了,驸马英武非凡,我准备从这次的贡马里挑一匹赏赐给他。”
华阳心中一动,鞑靼那边盛产名马,但马乃军需,马贩子想要把草原上的马运到中原来卖,都要先经过鞑靼官员的遴选,马匹的数量与品级都有限制,可以说,马贩子手里那些被他们夸得天花乱坠的“千里马”,放在草原也许只是中等偏上的货色。
鞑靼给朝廷进贡又不一样,五百匹骏马,怎么也得有几匹最顶尖的宝马,才不会损了鞑靼汗的颜面。
“无缘无故的,为何要赏他?”华阳不甚在意地问。
元佑帝:“他是我姐夫,他待姐姐好,我赏他一匹马算什么。”
华阳:“行吧,回头我就跟母后说,这是我特意从你这里给驸马讨的赏赐,免得她总怀疑我欺负驸马,还有你赏赐驸马的时候,也要透露我的功劳,让他领我的情。”
元佑帝:……
姐姐待驸马还真是“好”啊!
八月初六, 鞑靼来中原进献贡马的使臣到了京城。
朝廷派礼部官员先在驿馆招待这些使臣,等初九元佑帝上朝之时,鞑靼使臣们再进宫拜见。
初八这天下午, 华阳进了宫。
戚太后:“六月七月你都只在月初进宫,这次过来, 莫非是为了明日鞑靼使臣的献马?”
华阳:“几百匹臭烘烘的马有何好看的,方才我歇晌时梦见了母后,醒来特别想念,这才来了。”
戚太后:“盘盘如此惦记娘,娘还真是感动。”
她看女儿的眼神, 分明是已经猜透了女儿的小心思。
华阳笑着靠过来, 脸挨着母后的肩膀:“娘, 明日使臣献马, 您要去看热闹吗?”
戚太后:“朝会就罢了,马场那边我走一趟。”
华阳:“那我陪您一块儿去。”
戚太后:“又想给自己挑一匹啊?”
她记得女儿特别喜欢毛发雪白的骏马, 先帝在世鞑靼的几次献马, 先帝都会特意把最漂亮的白马赏赐给女儿。
别看戚太后看不上先帝很多地方, 但每每想起先帝对两个孩子的宠爱,戚太后心里也会有些怅然。
华阳:“我不要了, 是您的好女婿, 这些年一直骑着当初他大哥送的一匹老马,他不嫌寒碜我嫌,正好趁这次机会叫弟弟赏他一匹。”
戚太后自然盼着女儿与女婿夫妻恩爱, 女儿平时跋扈, 难得肯对驸马好一次, 戚太后也乐得支持。
傍晚一家三口共用晚餐, 华阳再当着母后的面跟弟弟讨马。
元佑帝好笑地配合姐姐演了一场戏。
翌日, 元佑帝早早去上朝。
鞑靼是最近几年才向朝廷俯首称臣的,如果此时坐在龙椅上的是先帝,哪怕先帝好色远近闻名,先帝的年纪在那里摆着,鞑靼使臣们都会恭恭敬敬地说话。可眼前的元佑帝才刚刚十四岁,本就是清瘦的身形,再被宽大的龙椅一衬,越发像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如何让那六位健硕如山的草原汉子真心臣服?
谈到这次的贡马,为首的鞑靼使臣声音洪亮地道:“皇上,今年是您建元之年,我们可汗为了表示祝贺,除了按照协议搜集五百匹上等骏马进献给您,他还将今年物色到的一匹千年难遇的绝世宝马送了过来,等会儿您一见便知。”
龙椅之上,元佑帝与陈廷鉴对视一眼,朝鞑靼使臣淡淡一笑:“既是绝世宝马,朕怎好让可汗割爱。”
鞑靼使臣笑得更大声了:“皇上不必客气,如果那马肯听我们可汗的话,可汗应该也舍不得送您,只是那马的脾气太烈,我们可汗数次试图降服都以失败告终,可汗便说,此马大概只能被中原的天龙之子所降服,故而叫我们带过来献给您。”
元佑帝难以察觉地抿起唇角。
他再自负,也知道自己才十四岁的身体远远不能与鞑靼可汗相比,鞑靼使臣这么说,分明是想看他的笑话。
就在此时,戚瑾出列,笑着对鞑靼使臣道:“不知可汗是否有让其他草原健儿尝试降服那马?”
戚瑾面白如玉,哪怕他穿着武官的官袍,鞑靼使臣也看不上这种小白脸,蔑然道:“绝世宝马,又岂是人人都可染指?”
戚瑾:“就怕那马只是寻常良驹,只是尊可汗年迈,力有不逮。”
短短一句话,把六个鞑靼使臣都激怒了,排成一排撸起袖子,就要对戚瑾动手。
元佑帝斥责戚瑾道:“不可对可汗无礼。”
戚瑾这才朝鞑靼使臣们行礼赔罪。
长得好看的人文质彬彬地拱手赔罪,越发风度翩翩。
鞑靼使臣们知晓中原的礼节,戚瑾都这般了,他们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