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场小门小派的镜花水月,桌上食盒打开,一格格分门别类,放着各类特色糕点、果脯。
她不喜欢走出屋子跟人攀谈,好像也没谁喜欢来她这边串门,没什么不好的,她乐得清静自在,反正无需修行,随便打发光阴。
先前那场霁色峰广场聚会,在白发童子绘制第一幅画卷之时,其实骑龙巷那边的代掌柜石柔,草头铺子贾老神仙的两位弟子,林飞经,甚至就连白登几个竟然都有份,都得到通知,纷纷赶到霁色峰,竟然一个都没落下,好像都要被画面定格,留作纪念。一开始长命还不知道自家公子的用意,只是当她看到嬉皮笑脸的青衣小童和他身边板着脸的粉裙女童,再视线巡游至一个最不起眼的某人身上,长命才瞬间恍然。
是那个既不是练气士也不是纯粹武夫的中年男人,他来自剑气长城,刚到落魄山那会儿,还是个少年,跟同乡蒋去是同龄人。
如今却已经双鬓微白的张嘉贞。
少年难再年少。
每一次可能还有重逢的相聚,都是个逗号。但是别忘了,所有的相聚,终究只是逗号。
如果说人生路上就是一场场聚散和告别,那么越是修道之人,越是修道有成,就会有更多的分别与不再见。
又比如当时郑大风伸手搭在赵树下的肩膀上。某种意义上,真实年龄已经古稀的朱敛就站在最旁边的位置。
董水井,年少时在山中那条烧香神道旁边,开了间馄饨铺子,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
难得来这边呼朋唤友亲自下厨,以往董水井每逢闲暇来此,都是挑选夜深人静的时候,关了门给自己煮一碗馄饨。
这次约了几个相熟的生意伙伴,三男二女,都是年轻人,至少容貌都是如此,是练气士的,也属于山上的年轻人。
在三十年前,连同董水井在内,他们都还没有如今的家底。
都是当年那场大骊豪族权贵、山上一流仙府暗中外迁、离开宝瓶洲留下的空缺,桌上这几个年轻人,或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就趁机补缺了。
前者再想回来,跟他们这拨“后起之秀”抢地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位贵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弃神色,满脸讥笑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们还真有脸返回宝瓶洲。董兄,你们大骊这边怎么讲,可别在商言商好商量啊?”
董水井说道:“不会给谁开口子,最少暂时是如此。”
一位女子伸手轻轻挥动碗口上方的热气,“听说他们在南边诸国,各自都找到了落脚点,故伎重演,在山上山下扶植傀儡,试图站稳脚跟,再与大骊宋氏讨价还价?”
与她坐在一条长凳上的男子大口嚼着馄饨,含糊不清道:“见机不妙就跑路,有利可图就回来,没什么奇怪的。哪怕大骊宋氏丢掉了半壁江山,哪怕暂无新任国师,也不是这帮王八蛋可以掰手腕的。换成我是大骊新任国师,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全部驱逐出宝瓶洲。”
马上有人拆台,“你倒是去当大骊国师啊。”
男人白眼道:“陈山主都不当,我当个屁的当。”
“董大哥,再来一碗,有香菜吗?”
“我不要香菜,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味儿,董半城,来一瓶老醋,不唆几口就浑身不得劲。”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大骊国师之位总是空着,南边诸国山上山下,才敢这么蹦跶。”
“对了,听说那铁符江水神庙,求姻缘的香客络绎不绝,董兄,真有那么灵?据说就像那桐叶洲埋河水神庙,香客去那边祷嗣多灵验,我有俩朋友就专程跑去大泉王朝那边,很灵!”
董水井从厨房那边端碗返回,加了香菜,还拎了一瓶陈醋过来放在桌上,“没去过,不知道灵不灵,再说先前铁符江水神杨花已经升任大渎公侯了,接任水神,神职是什么,谁晓得。”
林守一反倒是像个外人了。
已经是玉璞境,还曾担任过大骊王朝的齐渎庙祝。
处州的州城,街市鳞栉,灯火如昼,号称繁华富丽甲半洲。
这座山中就有山神祠庙,香火鼎盛,万井百祀之香火氲氲,用表景想。四面八方之膜拜憧憧,无不持敬。
“董水井,你跟陈山主很熟吗?帮忙介绍介绍?我家族内有个姐姐,她成天望眼欲穿,苦等落魄山举办镜花水月呢。”
“董兄董兄,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从无求人习惯的,有件事,真得与你求上一求了,必须带我去趟落魄山,带着任务来的!我那师姐,失心疯了,听说我来大骊王朝,要路过处州见朋友,非要我去与那位年轻隐官讨要墨宝,那本专门写他年少风流韵事的山水游记都带来了……”
董水井听到这里,没好气道:“劝你别去跟陈平安说这档子事。”
林守一会心一笑,确实,这不明摆着登门找打嘛。
山风阵阵,百窍清凉,一碗馄饨,心肠滚烫。
有年轻男人喝过了酒,用筷子敲碗,嗓音沙哑吟唱道:“君不见壮士憔悴时,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