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除了是儒家书院的正人君子,他其实还是一位剑修。
先前王宰造访天目书院,在温煜的书斋内,翻到一页,钤印有温煜亲手雕琢的一方藏书印,底款有八字:书山有路,高天观海。
温煜今天现身,除了腰别君子玉佩,还有一节青竹筒,里边其实饲养了一只大如拳头的墨猴,稀罕程度,不输翻书风,墨猴天生以墨汁为食物,只会孕育于某些“经”书当中。
一是书山,一为墨海。
需知温煜同时拥有两把本命飞剑,分别名为“三阙”,“读书声中”。
最关键的,还是温煜暂时并非文庙陪祀圣贤,却已经拥有一个本命字!
走出宅子,温煜告辞一声,率先离去。
康闿神色无奈道:“年轻气盛。”
天目书院摊上这么个行事强势的副山长,不得闲了。
范简淡笑道:“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位山长伸手拍了拍康闿的胳膊,“再说了,都曾年轻是不假,可咱俩,在那段年轻岁月里,除了念书做学问,在训诂一道,勉强小有成就,好像此外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了。”
范简淡的言下之意,就是温煜傲气,自有他傲气的理由和底气,他们两个只是年纪大些,立言尚可,立功一事,跟温煜没法比。
“老康啊,跟你说个内幕,记得别外传,先前文庙那边,有两位学宫大祭酒,联袂举荐温煜破格升迁,直接担任某个书院的山长,是温煜自己拒绝了,说他的治学本事,只能当个书院副山长,文庙那边当然答应了,后来温煜就自己挑了我们天目书院,文庙还问他心目中有无合适的山长人选,这才有了你我二人的搭档。”
康闿笑道:“好个温煜,是看我们没脾气好说话嘛?”
范简淡与康闿分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到温煜。
范山长轻声说道:“温煜,我非但不反感你的锋芒毕露,反而会很欣慰,由衷觉得这才是儒生该有的气象,甚至对你还有几分羡慕,年轻人就得有年轻人的锐气,但是与此同时,我希望你一定要妥善运用自己的才智,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当然,这句话说得有点重了,别觉得难听就是了。”
温煜作揖致谢,沉声道:“铭记夫子教诲。”
范山长会心一笑,点点头,可惜康老儿不在场,瞧不见这一揖。
在温煜走后,老人抚须而笑,年轻真好。
欲随少年强春游,终究不成,不成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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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境山青虎宫,一座高耸入云的羽化台。
陆老真人手捧拂尘,举目眺望山外的那片金色云海。
老元婴身边站着一位腰悬白玉磬的青年道士,脚踩一双蹑云履,形容俊美。
他欲言又止,低头看了眼脚上的蹑云履,把言语咽回肚子,只是当他抬头看着略显疲惫的师父,青年道士还是一个没忍住,小声说道:“师尊,弟子最是晓得你与陈山主的交情,可陈山主总这么求丹药,这才几年功夫,就已经开口讨要三次了,何时是个头,再这么下去,师尊简直就是他们落魄山的御用炼丹师了,如今陈山主又有了下宗,而且就在咱们桐叶洲,以后若是青萍剑宗再有开口,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是陆雍的得意弟子,没有之一,名为赵著,道号“仙岫”。
是陆雍亲自带上山的徒弟,当年差点就要代师收徒了,只是师尊天性惫懒,连个只是名义上的弟子都不愿意收取。
上次给蒲山云草堂送去一炉羽化丸,就是这位嫡传代劳,赵著也是青虎宫最有希望跻身元婴的一位年轻金丹。
莫说是每一炉珍贵丹药,就是只有一颗,在如今山上桐叶、宝瓶两洲之地,都是不小的人情。
陆雍微笑道:“答应,为何不答应?”
赵著一咬牙,“师父若是觉得为难,怕伤了和气,就让弟子来当这个恶人,下次我婉拒陈山主或是青萍剑宗的请求。”
陆雍一挥拂尘,转过头,笑望向这个言语诚挚且眼神坚定的弟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不亲自拒绝,只是让你露面,对方只会心知肚明,更加伤了和气?”
老修士重新转头望向云海,微笑道:“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缺少真诚待人的复杂世道里,我们往往不是那么在意被一个聪明人蒙骗,但是我们永远会愤怒于自己被一个傻子当傻子骗。”
赵著思量一番,点头道:“是弟子想得简单了。”
老修士笑着摇头道:“只说对了一半,是你想得还不够简单。”
原来上次那艘风鸢渡船路过清境山渡口,那位陈山主再次厚着脸皮,硬着头皮,跟青虎宫和陆老神仙,又又又预定了一炉青虎宫金字招牌的坐忘丹。
说是帮一位止境武夫朋友求的丹药,大泉新任国师,韩-光虎。
如今与青虎宫求丹之人,多如过江之鲫,陆雍只能是挑选着答应下来,而且从不与各方势力保证交予羽化丹的确切日期。
桐叶洲最南边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