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拍过电影的导演,一伙没演过电影的演员。
十二月下旬的伊始,一个草台班子就这么在虹城的邻市来州搭了起来。
虽是草台班子,但待遇半点不差,包吃包住,工资不少。拍摄器械虽简单,却都是最好的型号,总之,导演有钱。
余冉在簇新的场记板上写下“他”的字样,将笔和场记板一起递给严和,严和接过,在后面写下英文的he?she?
他写完,将场记板收起,对上余冉的目光,解释:“毕竟是第一次拍电影嘛,哈哈!这个就不用,留作收藏了。”
余冉:“还有不用的吗?也给我收藏一个。”
这部电影多为室内拍摄,严和租的房子早打理好,床还是靠着窗,铺了浅蓝色被单,床边两步远放着个半人高的小桌,细长的木腿,桌面黄漆掉了泰半。据严和说这是他从来州的旧货市场淘来的,还有电视柜、老彩电和墙上的画,均来自同一个市场。
严和指着东西介绍的时候眼里有光,说他连着三天泡在旧货市场,才终于把这些家具定下,租了辆小货车搬回来。
余冉想,这大概就是创作者的乐趣所在。像做一个填色图,从细枝末节的地方开始上色,一点一点,把故事填得圆满。
组里有个小演员,负责主角童年的戏份,小演员档期挺满,所以先拍他的戏份,正好给余冉留了空,回虹城参加星光盛典。
蔓姐不停感叹红了就是受优待,今年去借礼服借饰品很顺利,都拿的最新款任他挑,走红毯也排在了近压轴的次序,座位更是被调到了中心区前排位。
今年的星光晚宴纪肖鹤没来,只在散场时来接了他回家。
两人有几天没见,车刚泊进家里的车库,余冉就解了安全带爬到纪肖鹤身上抱住他,闻他颈间的木质香。
热恋大概是这样,他不在身边,度日如年,压抑的思念在见面的那刻山呼海啸,奔涌而出。
“我以为你今年也会来。”
纪肖鹤顺着他的后颈轻抚:“年底忙。去年是怕你受欺负,去给你撑场子,小余现在是个大明星,不用怕了。”
余冉想起去年年尾,久不见的父亲上电视台颠倒黑白,导致他身陷舆论风波,丢了角色。也是那时候纪肖鹤邀他去看话剧,带他结识何霖,再后来他凭空得了王平的新剧角色……
或许这一年他的顺遂,都有他的影子在里面。
余冉闷闷地道:“你是雷锋吗?做好事不留名。”
纪肖鹤:“嗯?”
“……没什么。”
静默片刻,纪肖鹤才低声笑:“你确定要在这里?”
余冉整只耳朵都红透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车有点难洗。”
余冉想想把车送去洗的尴尬画面,要从他身上下去:“算了。”
手臂箍住肋骨,余冉动不了,只好老老实实坐回去。
车内有轻微响动,是电动座椅后移,椅背被放下的动静。
……
次日余冉起得早,纪肖鹤还闭着眼,他从他怀里滚出来,扶着后腰下了床,小声骂:“累死你。”
刷牙时对着镜子,睡衣领口大,锁骨上的痕迹非常明显,又生起气来:“君子报仇,几十年不晚。”
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阖上房门。下楼发现阿姨已经起了,早餐也做好。
余冉被她叫住:“先生半夜发的消息,要我起了就做早餐,他让您一定要吃。”
余冉只好在桌边坐下,打了个电话给李月妮,她说到门口了,正好跟门卫确认放她进来。
“九号别墅,你把车停门口就好,进来吃早餐。”
早餐简单,清粥小菜。
李月妮畏畏缩缩地进了门,看见余冉,满脸不可置信,目光里写满了“这是什么情况?”的疑问。
阿姨又端了两笼小笼包和豆浆出来,看见李月妮,笑道:“我再去拿个碗。”
趁此时机,李月妮小声问余冉:“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余冉招呼她坐下,“先吃早餐,吃完我们要赶路。”
阿姨拿了碗出来,给李月妮盛了碗粥,轻轻放到她面前。李月妮本想自己接,可她不松手,只好诚惶诚恐地道谢。
正吃着,有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先出现的是旺财,扒到余冉腿上,被他薅了下去。
纪肖鹤穿着睡衣,外头披了件薄棉的家居服,怀里抱着狸奴。
李月妮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惊恐。
纪肖鹤俯身把狸奴放下地,拉开余冉身侧的椅子坐下,对李月妮笑:“是小余的助理吗?”
李月妮小幅度点头:“是的,您好。”
纪肖鹤也点头:“你好。”从家居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小余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我。”
李月妮双手接过,瞥到上面的名字:“好,好的。”
纪肖鹤没有久留,很快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