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青岚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该吃药了。”
是故意的?吧,当着她?的?面叫大夫人。明素心咬着牙,闻到药里阿胶和当归的?气味,那药大概是补身子的?,她?哪儿有钱买这么贵的?药?“这药又是怎么回事?我早说过以后家里一切开支必须从我手里走,姐姐一文钱不挣,从哪里弄的?银子买药?”
明雪霁拿起药碗试了下,有点烫,慢慢吹着,不紧不慢喝了几口,看都没?看她?一眼。
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从前那么没?用的?人,现在竟敢这么对她?。明素心越发觉得?恼火:“姐姐既然答不出?来,我这就?去找英哥,要是人人都像姐姐这么偷拿偷取的?,这个家迟早要给你败光!”
“二?夫人没?听说吗?”青岚看明雪霁吃的?差不多了,拿过蜜饯给她?过口,笑yinyin地看了明素心一眼,“从一开始夫人吃的?补品和药,都是从王府开支的?,跟贵府上,跟二?夫人更是没?有一丁点关系呢。”
窗外,计延宗沉了脸。
屋里,明素心张口结舌。眼看青岚服侍着吃完蜜饯又去拿来固元膏,瓶子上贴着鹅黄签子,一看就?知道是宫中内造,拿多少钱也买不到,灯光底下签子明晃晃的?,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一下子涨红了脸,想起单婆子刚才的?话?,心里越发信了几分。好端端的?,王府凭什么对她?这么好?必定是有jian,情无疑了!恨恨的?想要吵嚷,听见单婆子咳了一声,又连连向她?递眼色。
明素心知道,这是不让她?当面吵嚷出?来的?意思,她?也知道不能当面吵嚷出?来,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必定是要先给计延宗吹吹枕头风,先在他心里种下影子才行,如今没?凭没?据吵嚷出?来,只会让明雪霁警惕防备,反而不好抓到破绽。
忍着气四?下看着,屋里虽然摆设简单,但看起来颇有几分雅致,之前桌上的?油灯也换成了银质烛台,总不能也是王府那边给的?吧?又见青霜端着一盆水走过来,不知道用什么药材熬的?水,冒着热气,散发着药香和花香,青岚帮明雪霁挽起袖子,让她?双手放进水里泡着,明素心知道,这是养护皮肤,祛疤滋润的?药浴,从前在家里她?也经常泡,嫁过来这几天里各样不顺心,已经好久没?弄了。
现在灰头土脸的?人,变成了她?自己。从前那个处处不如她?的?人现在养尊处优,看起来比她?尊贵百倍,连浸手的?药浴都用的?玫瑰花露,几两银子才能买一小瓶。明素心满心嫉妒,盯着盆里的?水:“这药浴,总不能也是王府送来的?吧?姐姐好大的?面子啊,王府里全?都是男人,还?懂得?这个,还?能替姐姐想到这个?”
明雪霁看她?一眼,总觉得?她?Yin阳怪气似有所指,青岚轻轻给她?按揉着手指,笑着看向明素心:“这个的?确不是王府送来的?,是杨局正从宫里带出?来的?方子,配好了拿给大夫人用的?,不过二?夫人这刨根问?底的?架势,莫非王爷和杨局正给大夫人什么东西,还?要先给二?夫人回禀么?”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明素心涨红了脸,一指桌上的?银烛台:“那这个呢?也是王爷和杨女官给的??”
“我给的?。”门外沉沉一声,计延宗走了进来。那天看见她?屋里还?用油灯,
越来?越近, 马儿清脆的蹄声敲在心上,明雪霁偷偷望着日色下元贞明亮的容颜,慢慢地,掩上了窗。
一切都?只能在黑暗里, 如今众目睽睽, 她是卑微的臣妇,他是高高在上的镇北王, 他们毫不相干。
队伍最?前?面祁钰和钟yin秋下了銮驾, 计延宗不动声色挪到后面,看着明雪霁下了车, 低声吩咐道:“你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说乱走。”
明雪霁点?点?头,余光瞥见元贞在山道入口处下了马,迎着祁钰和钟yin秋走来?,元再思跟在祁钰身后,带着上次宫宴上那个少年,另一边是个胡须花白的老人,拄着杖老远唤着元贞:“贞儿。”
“那是王爷的外祖顾尚书。”计延宗低声介绍, “那少年是王爷的庶弟, 燕国公世?子元持。原本世?子之位该是王爷的,不过王爷已经开府封王,才?使家里兄弟们多了一条出路。”
庶弟。明雪霁想着那天夜里元贞望着陵园说的那些话,原本就有?的猜想越来?越清晰。元再思一定?有?姬妾吧, 元贞的母亲, 是不是也像母亲一样受了许多委屈苦楚?所以他现在, 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元再思,对抗祁钰, 对抗皇权和父祖,他不肯让死去的母亲再回去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眼睛有?点?热。从前?觉得他高不可攀,然而在对母亲的孺慕之情上,他和她,其实是一样的。
“今日趁着老尚书和国公都?在,朕来?给你们做个和事老,松寒啊,”祁钰向山道上走着,语气温和,“都?道叶落归根,国公夫人孤零零的一个在这里也不合适,别执拗了,让国公迁走吧。”
明雪霁低着头,因为离得太远,元贞的神色并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