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宛朝廷一名三品官员,论亲戚,还是五皇子正妻的远房表哥。
但是显然,这位表哥跟王妃表妹的兄妹情谊……有,但不多。
这时候还能屁颠屁颠地为便宜妹夫的小老婆奔前忙后,也是个人才。
江宴秋委婉表示不用这么热情:“本来我们乔装打扮就是想低调行事,大人您不用在意。”
真是客气的小仙师啊,不仅没有鼻孔朝天地看人,还愿意温声解释。
徐尚书眼神更热切、态度跟殷勤了,正欲与这位好说话的江仙师好好攀谈一番,就看见郁慈一个冷眼扫过来。
瞬间如同置身寒冬腊月,能将人骨头冻掉的那种。
徐尚书:“……”他瞬间人也站直了,说话也不夹了,老老实实走在前头带路。
江仙长温柔可亲,看着十分好说话,这位郁仙师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不仅一路上冷着脸一言不发,衙门把那群盗匪收押带走时,各个均是被剑气震及了……身下那处,拿刀的手臂骨rou碎成了几截,即便侥幸捡回一条命,以后也与废人无异了。
不过这群人身上各个背着累累命案,甚至还有地方小官的女眷遇害,这波审讯完毕,也差不多能秋后问斩了。
望着道路两旁熟悉的街景坊市,江宴秋心下有些感慨。
一别也将近三年了。
常买的一家包子铺如今已经换了老板娘,擀面皮的不是那小脚老太太,换成她大儿媳了;鸭血粉丝汤倒是没换人,只是陈婆婆头发白了不少,背也有些驼了;还有那间熟悉的金银首饰铺,以前楼里的姑娘老爱来买些时新花样,如今也关了门,换了家药膳坊……
路人行人匆匆,商铺也大多早早关门,比起当年繁盛的皇都,还是萧条了不少。
连年征战,魔修作乱,对百姓的生活影响还是挺大的。
当年他每日殚Jing竭虑写策划,也不过就是为了改善改善玉仙楼一众姑娘的生活水平,不乐意干的也能早日凑足了银钱赎身。
那时候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每天除了头秃下个月新戏要编什么,并没有什么别的烦恼。后来被带回江家,见识了许多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也终于窥见了庞大修仙世界的一角。
很难说,选择哪条道路会更好。
命运将你推上那一端时,往往时毫无预兆,也毫无道理的。
路过花柳街时,他脚步一顿。
这几秒钟的犹豫,就连一路殷勤的徐尚书都未曾发现,郁慈却注意到了:“怎么了?”
小师叔着实惜字如金,这还是进入阙城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
江宴秋摇摇头。
“没什么,我们走吧师叔,任务要紧。”
没想到他都这么大人了,还会有这种类似近乡情怯之感。
郁慈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他们便换回了原先的道袍。
少年人未及弱冠的年纪,便是在凡人中,都算相当年少的。动辄年龄几百上千的修真界,便更算年幼了。他食指弯曲托着下巴,鸦羽似的长睫微微敛下,眉眼仿佛最上乘的画家绘制的工笔水墨,一幅似有心事的模样,不知看进了多少行人的心里。
一路上,瞄向江宴秋或大胆、或隐晦的目光就没断过。
郁慈眸色微沉。
“哎,小师叔。”江宴秋突然转过头,眉目似有烦恼的微蹙,“你修仙之后,去探望过做凡人时的家人朋友吗。”
——昆仑门规是明令禁止这样的行为的。
仙途漫长,凡人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拜入仙山,便要斩断尘缘,万不可再与凡人纠葛过深,否则百年之后徒增痛苦,道心蒙尘。
这对于凡人来说其实也是莫大的痛苦,昔日好友还似当年模样,而自己已然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这样的反差,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因此,拜入仙山后,修士大多也只是托人给父老乡亲送些金银财米,极少有再回去的。
来都来了……要不要去玉仙楼看看呢……就远远看看不进去那种……按小师叔的为人,回宗门后应该不会告密的吧……
郁慈:“亲人均已过世,没有朋友。”
江宴秋:“……啊,抱歉。”
忘了郁家当年差点被魔修灭门来着……
一不留神戳到郁师叔的伤心事,江宴秋十分心虚,抬眼偷瞄郁慈的表情,生怕小师叔一个暴怒把自己丢出去。
郁慈神色如常,仿佛方才说的那个亲人朋友一个也无的悲惨之人不是自己一般。
江宴秋:“……嘤!”
更愧疚了怎么办!心口被愧疚的小刀连扎数下!
他连忙道:“以后你便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啦小师叔,你不是还有我们嘛。”
“……我们?”
“对啊,”江宴秋理所当然,用一种夸张的唱诗班咏叹调说道:“我们昆仑的大家啊!”
“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