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倾听着那阵忙音,迟迟没有动作。好像她面对这雨中行车的孤寂感的勇气全来源于这种有节奏的顿挫。
因是大雨,车行缓慢,小一段路程,却开了快三十分钟,终于才到了张佩宜家附近的街区。
车恰好行过一个地铁站。
飘摇风雨中,梁倾见有个女孩子,穿着一件聊胜于无的塑料雨衣,正推着一个看上去半旧的旅行箱往地铁站走去。
那行李箱是亮黄色的,可爱的海绵宝宝做着古怪的表情。一时风极大,人和箱子都有些东倒西歪,那塑料雨衣飘起来,像一片落叶。
路人形色匆匆都急着躲雨,自然无人援手。
车再往前一些,梁倾屏息,回头瞧那个人的脸 —— 不是张佩宜,只是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
她不堪其狼狈,心中却似松了一口气,跟司机说:“师傅,掉头吧。”
作者有话说:
今晚两章都是走小梁这条线的剧情。
背包客
张佩宜突然离职, 方建忽然消失了小一周,所里难免风言风语。整个办公室气氛都有些诡异。
梁倾三缄其口,连徐悠多次打听, 她也只能敷衍过去。
好在由于宋子虞马上要离职, 加上南城湾项目又进入新的冲刺阶段,徐悠一时压力大极了,也就淡忘了这一茬儿。
两周过去。
唯一的一抹亮色大概是周五晚上与宋子虞的告别晚餐。她要回美国参加毕业典礼了。
晚餐是所里掏腰包, 但两位大老板自然都没空来,不过这样倒更好, 一帮年轻人倒也能轻松说话。
晚饭是在附近的一家湘菜店。
桌上气氛不错, 有人问宋子虞之后打算, 又揶揄她要不要之后正式入职。
宋子虞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法学院不去了,律所也不回来了,她留着这条小命还有别的用处。
她虽然平时大咧, 但该正经的时候也很能上得了台面。她向梁倾和徐悠单独举杯道:“梁倾姐, 悠悠姐, 这几个月拖着我做项目幸苦你们了。虽然说这些话多少有些rou麻, 但 我在你俩身上真的学到很多。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吧侥幸投胎投的比较好,我爸妈只希望我开心快乐,从小到大真的没吃过苦。我爸呢就希望给我以后去他那儿工作,我妈呢更传统, 就希望我找个好人嫁了, 我呢, 随波逐流惯了, 也没觉得他们说的特别不对。可是这几个月, 我看着你俩天天熬夜团团转,还做事儿那么仔细,又能抗事儿,还从不对人乱发脾气。我突然好像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啥道理。”有人好奇。
“—— 女儿当自强!”
众人大笑。
梁倾向来最难当这种煽情时刻。
倒是徐悠调侃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毕业了还不回来加入我们么。”
宋子虞打个酒嗝,摆手道,“不了不了,顶峰相见顶峰相见!”
众人又笑。
饭吃到了一半,气氛正好,大家商量着要去哪个ktv玩,忽地有人往门那边招手道:”方律师,这边!”
这人也是个刚来的愣头青,对这几周的事情一无所知。
众人神色各异。
梁倾喝了些酒,反应慢半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方建已走过来,好巧不巧,站在她和徐悠身后。
她背部绷起,下意识往前坐了一些,但避无可避,她仍能感受到方建将手撑在她椅背,人微微前倾,正跟人打招呼。
她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威胁。
“方律师你不是休假呢。怎么过来了。” 完全不明情况的人问。
“莎莎发的邮件我看到了,我正好在附近,看这地儿这么近,就过来了。小宋也给我帮了很多忙,总得来道个别。”
宋子虞多么眼明心亮的一个人,对方建本就敬而远之,当下他说这客套话,她也没办法,只能赶紧叫人给他安排了个座,又将”感谢方律师指点。”之类的话在嘴上过了一遍。
方建落了座,桌上如梁倾和徐悠这一类知情或多少有些猜测的人便话少许多。
倒是与方建平时关系还不错的那几个,谈笑如常。
有人问:”方律师怎么这几天突然休假。”
“哎,我老婆怀孕了,情况不太稳定,住了几天院呢,我就请假打算陪她两周,这些年也没请过年假。”
“正是最忙的时候,老秦肯定急坏了哈哈。”有想讨好他的同事捧道。
梁倾低头喝水,压下去一阵反胃。
“诶,方律师,你可能都不知道,张佩宜突然离职了。”那个愣头青又说。
“是啊。还挺突然的。那姑娘还挺讨人喜欢的,长得也漂亮。”另一个不在状况内的人附和。
“是 是挺讨人喜欢的。不知道怎么突然走了。”方建将一块鸡rou夹在筷子上,并不动口,撑着身子,望着那鸡rou,笑着附和,然后张开嘴,将那鸡rou卷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