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言,甚合天意---」譙周又搬出他那句曾断送两代旧主的名句,仍文诌诌说:「某夜观星象,见紫微、太白芒聚于北,这乃旺祚之瑞徵,咱万不可与朝廷违抝,否则除将招惹必输的战端外,亦会发生貽祸川蜀的灾难;大将军,下官讲得---有道理吗?」
刘备虽不再如同演义般为夺取益州而与投机的政客眉来眼去,可也没笨到现在就做杀此竖儒以快慰人心的傻事;展露那童稚但充满亲和力的招牌笑容后,他即转向刘焉及州府诸将斩钉截铁的道:「备此行目的,确是代天子向各位劝諭的---;年纪犹轻的圣上虽才刚开始问政,但极英明果断,尤其是念及身为皇胄的刘州牧往日功勋,不希望因他一时错怪导致两边妄动刀枪,只要叔叔愿意随我等返洛阳请罪,朝廷必对他和三名质子网开一面,同时赦免蜀中将士的盲从逆举。」
「别信他胡扯,主公---」亦颇忠诚的刘璝终究顾及到老闆人身安全,便于一旁力諫着说:「小皇帝才几岁啊,权柄还不是仍由这傢伙在把持,您若冒然回京,万一他们不守承诺可如何是好?咱兵马粮草充裕,肃清那偽朝jian佞之事尚大犹可为;还是让我先擒拿大逆不道的譙周,待庞乐、李异的部队来援,就能够剿灭这批夜闯州府的宵小贼党!」
「刘将军,你的话实有欠斟酌;」私底下对三将挺讚赏的刘备却立即强硬反驳着道:「备自辅佐新皇登基时起便忙着征抚各地寇匪,政务皆为天子亲临揽裁,元老大臣都无从干预,岂可妄论由我把持权柄?招降董卓西凉叛兵一役,普天下谁不晓得圣上言出必践,又何来不守承诺之谣传揣测?将军若指望钧部挽救目前的局势,对不住,别说我外面那帮兄弟不准,今日倘得不到州牧肯定答案,某也绝不善罢干休!」
刚目睹刘备剑术的西川将士们不由得一凛;是的,「战神」封号果真名不虚传,连首席猛将张任亦非他对手,不怒自威的人家倘欲藉机大开杀戒,园中这些单薄卫卒可没把握能撑得到援军至此------。
「玄---玄德,你确定老朽要是归还了州牧职位---并跟你回洛阳去,小皇帝---一定会手下留情?」那彻底丧志的刘焉忽怯问着说。
意甚诚恳的点点头,再次收起「龙渊剑」入鞘中的刘备应承道:「汉室已积弱多年,圣上为了加快推动匡振国力的诸般建设,必对中郎的弃邪返正喜出望外;况且如今尚有西凉桀傲不驯的马腾、韩遂两处悍阀犹未平弭,我们若能避免过度内耗的损失,将来就可聚集更多力量去对付胡夷的侵略。」
刘焉此刻哪有心思听他讲这些军国大计,只考虑到投降的身后事频频追问:「贤侄,老朽的意思是说---,朝廷真能饶了我满门吗?」
「请叔叔放一百二十个心---」纵然暗暗鄙视此人德Cao,刘备仍先允诺说:「天子倘未帮您预先留一条后路,何必仅扣住了三位世兄却不即刻处斩立威?如果您因随备返京而有生命危险,我用全副身家替叔叔陪葬,如何?」
瞧他敢当眾慨许那必担保存活的誓言,事实上已无从选择的刘焉终于哑着喉咙向邓贤、冷苞、刘璝三将道:「你们---,全都退下吧。」
看现在情况已走至惨输田地,这些府卫将士只好老实的后撤,任凭叛徒持刀押主公离开了保护圈;而始终仁慈的刘备一等大势底定,方从譙周那里接过束手就擒的行动对象,并和顏悦色的说:「请叔叔宽怀;备既敢开这口,便绝对保证您与宝眷的安全无误。」
语毕,他又对群龙无首的蜀将与己方人马道:「为了减低不必要的伤亡,咱就先传令罢斗,再召大伙仔细商量益州的未来佈局。」
帅帜既易,嗟讶的蜀将纵觉惶悚,目前也唯有乖乖听话的份,于是一场本会严重耗弱汉室的宗族内战,即在刘备与眾人努力下,用几近和平的方式落幕;当然,那是待解除两川战祸,且由朝廷依他推荐派恩师卢植逕从汉中郡递补这益州牧职缺后的事了。
儘管有别于演义中欺负闇弱刘璋的拐矇豪夺,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速平西蜀的刘备却明白此间民意仍未尽服,倘不审慎应对,自己哪腾得出手专心去修理马腾、韩遂那帮混杂羌骑的西凉兵痞子?幸好离长安之行还有数月时间,因此除留徐庶、陈到、宗岳、夏侯惇、夏侯渊、于禁、李典、乐进、李严、李通协助新州牧稳定政权外,擅收人心的他更藉陞赏调沉弥、娄发、张鲁、张修、赵韙、庞乐等将领赴洛阳候用,并让逐渐接受「换老闆」事实的张任、邓贤、冷苞、刘璝配合王累、顏严、任岐、陈超、贾龙诸旧臣,积极寻访他简札上所载的文武贤才,欲强化日后抵御南蛮入寇郡境的国防力量------。
「想冒昧---请问大将军,在下能否---也能免至洛阳任官?」祖籍巴西西充的譙周乍见自己亦列赴京名单中,便抽空向刘备怯怯的央求。
故作诧异之状,心里窃笑的刘备先把整叠公文朝案牘边一摆,方装亲切的问说:「允南兄,这『瑯嬛阁博士』乃正四品大员哪;若非才高八斗的饱学鸿儒或士林景仰者,朝廷岂会轻易徵聘,您为何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