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张德凤撅了一路的嘴,她不明白,大嫂可以吃,橙花为什么也可以。
买了两个,可以给东东也可以回家带给妈妈,怎么就轮到橙花了。
邵女拿着火烧,看德凤要馋哭了,便说:“我下面的还没吃,我掰你一半吧。”
“大嫂,千万别。”橙花立刻阻止,“这火烧一掰开,rou馅都掉下来了,都浪费了。”
“对对,大嫂,这火烧千万别掰啊。”德柱也在前面说,然后转头瞪德凤。
德凤万压之下,只能说:“嗯,大嫂,我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
祁红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关门。
店门一关,祁红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她脱掉脚上的皮鞋,坐在椅子上揉揉了脚,换上拖鞋,坐了几分钟才勉强站起身,拿扫帚去扫地。
地上都是头发茬,长短不一,好像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故事一样,剪掉的是每个人的愁绪和烦恼。
店里一切收拾妥当,祁红又仔细检查一遍,从钱匣子里把钱拿出来,一张张数好了,然后装进口袋里。
这是她每天的生活,从匣子里拿钱,然后回后间,再把钱放在床下的箱子里。
每天攒一些,每周去一趟银行存上,每个月再把存下的钱都寄走,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把钱都装好了,祁红躺在床上,腰痛的不敢直接挨着床板。
她侧了侧身,歪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每天一早开店,一直站到晚上,再累,她的脸上都没露出过半分疲态。
她觉得,开店迎客,就是要给人展示自己的好心情,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
而这么多年,她倒是听了多少故事,有时这些故事到了晚上还在折磨她,让她夜不能寐。
祁红大脑放空了几秒钟,然后顺手一摸,摸到一本书。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那本《安娜卡列尼娜》。
其实就算让邵女看到了,祁红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她只是请汪子康帮她借了一本书而已,其他的并没有什么。
可是祁红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不想给汪子康带去麻烦,这样的事情,祁红觉得一开始就不被发现就会容易处理很多。
因为你没办法去控制别人的想法,只能控制自己。
可是祁红又觉得她刚刚的行为有点过激了。
明明一本书哪里都可能有。她为什么就那么怕被发现呢?
明明自己和汪先生并没有什么,只是互相聊起过一些书而已。
他们都爱看书,都爱读书。祁红推荐了她最喜欢的小说简爱,她喜欢女主角的那种无所畏惧勇敢的Jing神。
汪子康说回去一定读一读,可后来把书还给祁红的时候,又说好像不太对自己的口味。
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祁红觉得汪子康应该更喜欢那种悬疑类的小说。
汪子康来剪头发的时候,知道他要去图书馆借书,祁红便厚着脸皮请他帮忙借一本,说要《安娜卡列尼娜》。
汪子康果然给她借来了,回家的路上顺路送了一下,两人也没怎么说话,汪子康就走了。
祁红觉得两人就是正常的客人和店主之间的关系,互相帮忙,连朋友都不算。
她又仔细想了想,肯定着自言自语:对,是这样的。
翻了几页书,正好看到有一段描写食物的,祁红才想起来今天自己就吃了一顿饭,现在也饿的不行了。
想到这里,她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能吃的。实在不想起来再做了,便伸手拿了杯子,喝了一杯水后,直接躺好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张德凤一直惦记着没吃上的rou火烧,晚上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吃饭的时候还不痛快,整个人恹恹地,也不想说话,更不想吃饭,就觉得时间赶快过去就好了。可时间那么快过去能给她带来什么,或者带走什么,德凤也不清楚,只是不想面对现在,不想面对买了两个火烧没有她的份,分去做坐办公室的好事也没有她的份一样。
一早给他们开会的不是鄂军,是另外一个人。
这人大家都叫他冯哥,也是酒厂的老资格了,鄂军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前前后后的管这个小组。张德凤站在一旁低着头,爱听不听的,说的都是老一套,什么振兴酒厂靠大家,要懂得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反正说的都是激励人的话,张德凤不想听也不爱听。
身边的有工友戳了戳她,神秘兮兮说:“你看见没,白杏不在。”
有人提醒,张德凤才发现队伍里没有白杏。这一组里的人本来女同志就少,年轻的女同志更少,大部分都是结过婚的酒厂老资格。白杏在队伍里挺出挑的,虽然张德凤自认自己比白杏好看,可还是觉得白杏有股别人没有的劲儿,反正站在队伍里,很显眼。
“是吗?”张德凤懒得管这些,“小心人事上来查,又要扣工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