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烧得差不多了,隋唐踏熄了火,拿起长手杖捅了捅树洞。牧野用手电筒往树洞里照去,树已经是个空壳子,下面是个地洞,比想像中深,光线所及之处看不出异样,但肯定还没见底。「这下面有洞。」牧野很肯定地说:「我以前应该是这里鑽进去那个地洞的。」「你记起来了?」牧野摇头:「这树洞是小孩能鑽进去的大小,我猜的。」隋唐嗯了一声:「现在谁也鑽不进去了。」牧野想起那个恶梦,院长如果真的是在地洞里找到自己,那么别的地方肯定有大人能进出的入口,于是说:「没关係,再找找。」接下来的搜索就没这样的运气,荒山野岭没什么新发现,倒是两人都累了。「先回去吧?小虎大概也等急了。」隋唐劝。牧野没有反对,回程走得快了许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野外远远看见小虎的篝火,有种回家的安心感。「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一面等一面吃棉花糖。」小虎就着篝火在烤棉花糖,香肠和吐司,煤气炉上煮着罐头汤都没动过,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牧野抢吃了一颗正在烤的棉花糖:「好吃。」隋唐递给她一张shi纸巾:「擦擦手吧。」牧野抹了脸,擦了手,马上开动吃起来,狼吞虎嚥的速度绝不亚于两个男人。吃完晚餐一起收拾了垃圾,牧野点起蚊香,三人围着篝火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这里看得到星星。」小虎仰起头,在树叶之间看到星空。牧野乾脆找了块稍微平整的石头当作枕头,躺在地上发呆数星星。隋唐拿了外套盖在牧野身上:「晚上还是凉,你注意点。」小虎看着这两人,想起自己难免感怀身世,继续烤棉花糖说:「不是要说鬼故事吗?」「谁说的?」牧野吃饱懒洋洋。「不然多无聊呀?」小虎心想难道一整晚看你们秀恩爱?隋唐说:「在野外讲这些,可能会招来真的,我们说点别的故事好了!」牧野不耐烦再藏着掖着,直接对隋唐说:「你说院长的故事给我们听吧?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太阳饼的?」隋唐笑:「小时候就知道了,我是我们五个人里第一个进天香苑的,在你们进来前没多久之前吧,我那时候孤僻,不爱和别的孩子玩,老是躲得远远的。有一次,我躲在天台,那是个黄昏,夕阳圆圆的和蛋黄一样好看。没想到院长也在天台上坐着看夕阳,手上拿着一盒太阳饼。院长分了太阳饼给我吃,还和我说,这一家和贺日昇的麦芽膏饼有点像,可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他告诉我太阳饼的由来,是贺日昇的徒弟求娶他女儿做出的饼。传说,这是徒弟按照女儿的脸做的,院长笑说要是那女儿知道,大概恨也恨死了,这不是损她吗?」「贺日昇?哪家饼店?」牧野问,心里想着却是要孝敬九九。「我后来去查过,贺日昇是清朝的饼店。」隋唐淡淡说。「清朝?!这妖婆是殭尸吧?!」小虎咬着棉花糖瞪大双眼。「我猜是吃过老师傅的手艺,而不是吃清朝的饼吧!」隋唐笑。「隋唐,你觉得院长是个怎样的人?」牧野问。「我也怕她,虽然没看过她发脾气,也没罚过我们什么,但看到她就像是被一条蛇缠住一样。」隋唐想起下午的蛇,强调:「不是小蛇,是像蟒蛇那样,能绞死人的。不过,有时候我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也许不尽然是个坏人。」「为什么?我觉得她十足十像个坏人。你看鹅子,我觉得院长脱不了关係,说不定就是她害的。还有,她老是Yin森森地问牧野的事,肯定心怀鬼胎。」小虎说得振振有词。「我懂,但我有时候会同情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我们也没有亲人,但我们还有朋友。」隋唐喝了一口水:「可能是我滥情吧。」牧野深以为然地点头:「就是滥情。你看她不会老是怎么回事?还喜欢吃清朝的饼,她会不会是吸血鬼呀?」「打针手术,加上自己注意生活饮食,不少女人七老八十外表都看不出来,在我们圈子里,男女看不出年纪都很正常。」牧野觉得头发黏腻,翻出一个发带把头发往后束,然后说:「话说我刚离开警校那会,刚决定要做侦探,就先查了一次院长当练手。」「你没和我们说过!」小虎抗议。「因为查不到东西。」牧野摸摸鼻子。「查不到?」隋唐问。「嗯,我以为我技不如人,后来才确定,不是我烂,是院长的铜墙铁壁太厚。查出来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好市民,父不详母不详,没结过婚,五十年前忽然冒出来开孤儿院。找骇客挖她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网路足跡,想找孤儿院开幕的照片啥的,找到了也没有她。」「妖怪照相是没有影子的,或者会露出本尊的样子。」小虎歪着头说:「你看,她从不和我们合照。」
隋唐摇头:「也有人就是不爱拍照,总不能都是妖怪?」「不爱拍照不是妖怪,不过院长肯定不正常。」牧野斜眼看隋唐,Yin阳怪气地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会忍不住替院长说话?」「我没有!我是用逻辑说话。」牧野没有争论下去,继续Yin阳怪气地斜眼看隋唐。「她待我不坏。」隋唐有点无力。「你就是耳根子软,心也软。」小虎摇头。「我们都是孤家寡人,我也只是设身处地去想而已。」隋唐脾气好说:「做我这行,也是靠揣摩人性。」「那你也不能光拍真善美呀?」牧野想了想:「不过你拍的片子都很积极阳光,拍个孤儿院都这么唯美。」「出淤泥才追求不染吧?站高一点,看远一点,才看得到希望。」隋唐苦笑。「不过是没爸没妈,我们才不算出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