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露有时还会急躁冒进不周全,檀衣是样样都好的,菊影就是第二个檀衣。现在看来,她终究还是留不下菊影。一年没见,菊影才回来,就能看见她去的日子了。宁安华笑道:“他还年轻,你也没到年纪,再陪我两年怎么样?”菊影哽咽垂泪:“大姑娘。”宁安华笑道:“我正想着等你回来,就拨你去照顾松儿——就是你大哥儿几年。正好你就不算我的人了。你若不想让人知道,咱们不告诉别人,只你我等上二三年,看他究竟是怎么样。等松儿能上学了,他还没变,你也没变,我就成全你们,如何?若他变了,你放心,我这里一样留你。”菊影又起来要跪下。宁安华环住了她。菊影怔了许久,轻轻揪住宁安华的衣襟,在她怀里哭了个痛快。九月二十五,“户部尚书夫人之弟、宁家家主宁安硕连中小三元庆贺宴会”在林宅圆满结束后,菊影就搬去了西厢房,专心照顾松儿。这一日,来林宅赴宴的除了左邻右舍外,还有大理寺卿夫妇,仪鸾卫指挥使之妻卢芳年,张裕成、柳月眉,户部数位侍郎、郎中等,承恩公夫妇没亲至,只有皇后兄嫂、顺天府尹夫妇来了,并翰林院、国子监里的数位官员,还有宁安华在别家识得的几位夫人太太,前厅后院,共坐了十余桌。没请贾家。毕竟是续弦兄弟的喜事,请原配娘家也太尴尬了。贾家和这些来客也不是一路人。其实林如海就任户部尚书时,林家没有办宴,一个原因是当时不宜太张扬,另一个原因,就是请不请贾家着实是个问题。从这次之后,林家每次办宴,都可以略过贾家了。席上,至少有十位夫人太太向宁安华打听宁安硕的婚事。宁安华都照实说了,她和林如海不准备让宁安硕早娶,要过几年再议。夫人太太们对今日宴席赞不绝口。宁安华就说,这都是林黛玉和宁安青准备的,又感叹宁安青体弱,平日都是林黛玉帮她管家。席散之前,宁安华确保今日每一位来客都领会了林家的意思:宁安硕的婚事不急。宁安青更不急。林家要先给林黛玉找好女婿。宁安华已经准备好,今年过年时,会有汹涌而来给黛玉说亲的人了。入了十月,罗十一诊出了宁安华的身孕。她先说“恭喜”,接着就说:“夫人的感觉果然准。”半个多月前,宁安华就和罗十一请了长假,说她有预感她怀孕了,这两个月不敢剧烈运动。罗十一叹道:“是我忽略了,夫人年轻,又和林大人恩爱,早晚还会再有孩子的。这一耽误一年多,不但三年内剑法不能成了,只怕从前学的,都要忘了。”她越说越感叹:“不是我故意扫夫人的兴,实在是夫人这样的习武苗子,万人里也未必有一个。我只是可惜夫人的天分。生育亏损气血,夫人现下年轻,还好恢复,再过十年,就不一定了。”宁安华何尝不觉得生育耽误事?但幸运的是,腹中这个孩子也是木系灵体。母体与胎儿属性相合而非相冲,她怀胎十月,不会亏损气血,反而会和孩子互相有益。上回有孕,宁安华挺着九个月的肚子抓刺客。这回有孕,诊出来前,林如海就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生怕摔了化了。确诊后,更是全家上下都看她和眼珠子一样。新的先生已经请来,宁安青和林黛玉却都不肯上学。她们不许宁安华再管年事或家里的任何杂事,联手把账本干干净净搜走了。临近年尾,户部也甚忙碌。林如海却能每天二更之前准时回家,把林黛玉和宁安青办不了的事给办完。宁安硕工课繁重,看妹妹和外甥女辛苦,便每天挤出半个时辰帮她们算账,最后直接把宁家的事全接走了。如此,宁安青体弱,仍不能上学,林黛玉却得了空,可以一天上半天的学。宁安华只管醒了吃,吃完了和罗十一进行孕期简单运动——比如拉弓射箭、学习制毒(……)、研习医术,到了时辰睡觉,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发现她在用毒上也颇有天分后,罗十一似乎有志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她。宁安华也没想到,水系异能增强了她对植物的敏锐度,还有这种效果。等她到了三级,就能从动物和人体中直接抽取水分,岂不更有用毒的“天分”了?但那时她可以杀人于无形,毒的用处就不大了。不过毒医不分家。罗十一讲得用心又有趣,她也愿意学。万一就能把青儿治好呢。转眼到了腊月。一日,天降大雪。
待雪后初晴,天气更加寒冷。林黛玉和宁安青给各屋里都添了炭火。外面扫雪的婆子向手上哈气。檀衣从外头进屋,也冻得跺脚,直说:“京里是比南边冷多了。风都割我的脸。”寒燕忙塞给她一个手炉。菊露找出羊油膏子,给她涂在手上脸上。雪也是水的一种。虽然还不能控制水的温度变化,宁安华也喜欢临近水、身旁充满水的感觉。可惜谁也不许她出去赏雪。她想吃烤鹿rou,也只能吃厨房烤好送来的。宁安华:……也行吧,省事了。或许是天太冷,衙门里的官儿们坐不住,这日林如海早早就回来了。他把周身烤暖和了,才敢坐在宁安华身边。宁安华笑道:“你回来得巧,我一会要吃烤鹿rou呢。”她伏在他耳边吹气:“可惜表哥要少吃。”林如海身子酥了半边。他不敢多接这话,说起别事:“今年冬天格外冷,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你又有孕,除夕进宫朝贺领宴的事,不然就告病罢。”宁安华想了想,笑问:“表哥是怕我的身子受不住冷,还是怕太后再为难我?”作者有话要说:注1:原著只说贾雨村“胡乱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