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顾九鼻音很重。沈时砚薄唇微动,还未开口,忽听顾九又低声道:“谢谢。”见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沈时砚走到书案旁给明月画像,不多时,王判官匆忙进来,看到坐在厅内的顾九时,明显一愣。顾九抬眸看了王判官一眼,却没有想寒暄的心情,缓缓垂下眼皮,看着掌心里的银钗出神。沈时砚放下笔杆,将画像交给王判官:“你速去找来几个画师,照着这个描摹,分贴在各个街巷的告示上,尤其白云观附近。”“再派些人去马行街药铺那,盯着是否有人买金疮药一类的东西。”不出半个时辰,楚安从外面奔来。“有消息了!”顾九倏地站起身,紧张道:“人找到了吗?在哪?”楚安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沈时砚,犹豫一瞬,还是道:“有人看到,是高家的仆从带走了明月姑娘。”顾九悬在嗓子处的心脏重重一跳。果然是因为她。是高家为了报复她。作者有话说:慢慢进入 骨瓷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又是高家。沈时砚抿唇。虽然何峰至今仍是不肯说出背后帮他之人是谁,但是从利益方面分析,无论何峰是否被他亲手杀了,最后真正坐收渔翁之利只能是皇城司和高家。若是何峰死了,岑家的祸事自然就牵扯不到皇城司,更不要谈波及高家了。但若是何峰没死,就像现在这般,众人只会将这事记在岑家头上,当是岑家被逼得狗急跳墙。哪怕是沈时砚怀疑高家从中插手,只要何峰一天不松口,他就很难有借口把此事放至明面来查。岑庆和高太后有血缘关系,但与高家可没有。岑家倒台如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高家从中摘个干净,怎会管岑庆死活。提供明月消息的人是个走街串巷卖荷包的老媪,她领着几位贵人来到一处偏僻深巷,指着里面颤颤巍巍道:“就是在那。”顾九往里走,在一处堆满杂物的墙角蹲下身,几滴凝固在砖石上的暗红血ye有些刺眼。老媪道:“我当时赶趟回家,便打算直接从这里穿过去,不想却看见一个家仆打扮的男人扛着一位姑娘从马车上跳下,满手的鲜血,我吓得差点失了魂。”沈时砚问:“你怎得认出那是高家的人?”“我以前见过那人,”说到这,老媪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高家的人我不敢得罪,怕惹上事端,所以当时只顾得慌忙离开回到家后,我良心难安,又大着胆子来了一趟,那会儿人和马车都已经不见了。然后便是碰到官爷在告示上贴画像,我瞧着模样,实在和那姑娘有些像。”顾九起身,喉咙有些苦:“大娘,你可记得她穿的衣裳是何颜色?”老媪仔细想了想,才敢道:“青色。”顾九抬眼看向沈时砚,点头。她转身对老媪请求道:“大娘,能否麻烦您跟我们去趟高府,指认您今日看到的人?”老媪目露迟疑,挣扎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道:“娘子,高家在汴京城权势滔天,老身实在不敢得罪。还请贵人们到高府后,千万不要将我透露出去。”顾九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怨气,她正要道“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胆小怕事,独善其身,那些猖狂之徒又怎会老实安生?”,可话至齿间,又硬生生地被她堵在唇边。顾九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难堪。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怀着这种念头?她之所以这般想离开汴京城,回江陵府过她的小日子,不就是怕卷入风波之中后,余生不得安宁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顾九勉强地笑笑:“大娘可放心,我们万不会让此事牵连到你。”老媪肩膀一软,重重松了口气。几人来到高府,临进去之前,沈时砚叫住顾九:“顾娘子,你可在这里等我们。”顾九听出了他的意思,缓缓摇头。高方清今日并未去官署,听到管家来报宁王殿下带人要搜府,略一思忖,让人去高世恒院中把他叫来。然后从榻上起身,去了前院。高方清看到沈时砚身边的顾九时,视线微顿,而后移开,微微一笑:“宁王殿下,楚将军。”沈时砚讲明来意,高方清了然点头,侧过身,十分好说话:“自是可以。”官差进府搜人时,高世恒恰好来到前院,看到沈时砚几人后,步伐放缓。顾九察觉到这人的异常,心底生疑。待高世恒不情不愿地行完礼后,高方清直接道:“可是你把这位娘子身边的丫鬟掳走的?”这话问得极其不讲情面,不光高世恒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其他几人也不由地愣了愣。高世恒正要矢口否认,两名官差押着一个瘸腿的仆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王爷,这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茅房,脸上还有一道新划痕。”
官差一松手,那仆从便瘫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这模样实在可疑,顾九不欲废话,直接将银钗怼到仆从面前,冷声道:“可认得它?”仆从目光闪躲,拼命摇头:“不识得。”楚安蹲下身,揪住仆从的后领,语调带着一丝威胁:“你可好好瞧瞧,若是让本将军查出半个字造假,你仔细你的皮。”仆从本就不经吓,这会儿哭丧着脸把事情始末全招了。“小人原想等两位娘子离开汴京城再动手,谁知她们却在白云观停了下来。小人慢了一步,没注意到这位娘子已经下了马车。待小人将车夫迷晕后,才发觉车厢里只有一个丫鬟。但当时有巡兵经过,小人慌了神,又害怕如此空手回去惹二郎发火,只能硬着头皮把那丫鬟掳走,想着借此引娘子出来,再下手。”高世恒气得要上前踹他:“你这贱奴,另外一只腿也不想要了!”楚安一把擒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