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大娘子见此,快步走到桌边,看到上面的菜肴后,立马变了脸色,不由分说地甩了一个巴掌。冯小娘那花容月貌的脸上当即红肿起来。“贱人!”妇人怒骂道,“你明明知道顾娘子嘱咐过官人忌辛辣刺激的食物,你还给他准备芥辣,你安的什么心!”顾九皱了下眉头,抬步离开争执之地。许昌连忙跟着出去:“顾娘子留步。”顾九停下,看他。许昌唤人递来半贯钱,双手奉上。顾九倒没有多惊讶,像这种达官权贵,一般给的看诊钱只会多,不会少。她微笑着接过铜钱,嘴上虚伪道:“郎君客气了。”许昌笑道:“不知顾娘子方不方便留在府中一晚,我父亲未醒,家中人都放心不下。若是晚些时候父亲有其他征兆,也及时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顾九想了想,没有拒绝,只是托许昌派人给明月捎个消息,让她不用担心。许昌吩咐一个女使准备一间客房供顾九歇下,顾九简单道谢,跟着女使穿梭在庭院廊中。顾九之前虽然来过许府几次,但都是看诊结束后便直接离开,这还是 江陵府“世间像郎君这般好看又心善的人不多了。”顾九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绪,冷下声来:“许管家,昨日可是你们家二郎亲自留我过夜,一觉醒来我都不知许知州发生了何事,你就平白无故给我扣上这天大的罪名,是什么道理?”许管家冷笑两声,仍指挥着仆从将顾九绑起来:“人证物证俱在,你休要装糊涂!”顾九紧紧地皱起眉,还要在说些什么。许管家一招手,让人把一团白布塞进她嘴里。满腔疑惑和委屈被尽数堵在咽喉中,顾九气得发抖。顾九就这样被人捆押着带走,一路踉踉跄跄,狼狈不已。途径昨日走过的走廊,顾九没想到会再次遇到那位金枝玉叶的沈郎君。他站在人群之外,一双温润如玉的黑眸看了过来。四目短暂相触,不到半秒,顾九视线中掠过走廊中的一个柱子,等再次看过去时,那人已经不见了。顾九被直接扔进了牢房。两个狱卒解开顾九禁锢在她四肢上的绳索,将她绑在刑架上。顾九半阖杏眸,静静地扫视一圈周围的景象,目光掠到不远处摆满刑具的架子上时,指尖微颤。这叫什么事啊,一觉醒来许知州死了,而她莫名其妙地背上罪名,又被官府不由分说地关进牢狱。还有那个沈郎君,他那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顾九顿感头疼欲裂,心里有些后悔当初给许知州治疗癫疾了。正想着,江陵府的杨通判出现在刑房。杨通判看了她一眼,手一抬,沉声道:“脖子。”两个狱卒立马会意,赶忙用绳子勒住顾九的细脖。顾九只觉得呼吸一紧,空气顿时稀薄起来。她被迫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气。杨通判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怼到她面前,厉声质问:“顾氏,这是不是你写的药方?”
顾九费力地眯起眼,待看清纸上写的东西,她心底爬上一丝凉意。是她的字,却是她从未开过的药方。顾九喘着气摇头:“不是。”“休要狡辩!我已命人找来你平日写的东西,这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出自你手。”一语未落,顾九便感到脖子上的麻绳猛地一紧,要命的窒息感来势汹汹。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感到脖子上的禁锢感一松,空气入喉一瞬,顾九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杨通判继续道:“许知州为官克己奉公,高风亮节,你这蛇蝎妇人却要在药方里做手脚,谋害他,此心歹毒至此,千刀万剐都难以抵罪。”顾九垂着眼,胸口上下起伏。听到这话,喉咙处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不问缘由,不听辩解,不予问话。她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要查案,分明是要把她摁死在凶手的身份上。顾九声音气息不稳,眼神却偏偏犀利得很:“通判,你这样逼供,就不怕我背后的人找你的麻烦?”杨通判冷笑:“你背后的人?你不过是被顾家抛弃的低贱庶女,还妄谈寻我麻烦?”话音刚落,一个狱卒匆匆从外面进来,与杨通判附耳说了几句。杨通判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至极。杨通判恨恨地看着顾九,浑浊的眼珠中透着一丝惊怵:“你认识沈时砚?”沈时砚那个沈郎君?顾九心底疑惑,面色不显。既然是许知州的贵客,那姓沈的大概身份显贵。顾九观察着杨通判陡然变化的神情,晦暗不明地笑了下,眼神轻蔑。这副表情落到杨通判眼中自是成了默认的意思,他下巴处的花白胡须抖了抖,嘴里咬字不清地怒骂几句,让人把顾九放下来带走。顾九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敢放松警惕。杨通判亲自带着顾九来到一间厅堂,沈时砚正坐在条案右侧,手中端着一只葵口杯,垂睫抿茶。而他那位唇红齿白的少年仆从,站在一侧。见他们进来,沈时砚放下茶杯,淡淡地笑了笑:“麻烦杨通判了。”杨通判端着假笑,将顾九推到前面:“顾娘子,你莫不要辜负沈郎君的信任,好好诊脉。”顾九往前走了两步,看向沈时砚。后者慢慢撩起宽袖,露出两寸冷白腕骨,神色温和。一旁的少年开口道:“我家郎君原有旧疾,身子虚弱,初到江陵府约是受不住这边的风寒,这几日总觉得身寒肢冷,骨节疼痛。劳烦顾娘子瞧瞧。”顾九没有迟疑,上前给他号脉,指腹落下,一片冰凉。若是平常,顾九或许会在心底好好感受一番这种细腻,只是现在——随着时间的延迟,顾九皱起了眉。尺脉有力,沉取不绝。简而言之,身体倍儿棒。顾九略一抬眸,对上沈时砚那温和的目光。杨通判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