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秋猝不及防,差点笑出声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华胥仙人约摸是有所顾忌,而且防备心很重,有些话不愿意当着其他人的面说,纵观此地,能有荣幸倾听的,怕是也只有自己了。
想到此处,谢逢秋便干咳一声,招手在谢十六耳边低语几句,找了个理由将他和神晔支开,这才道:“华胥……仙人,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别人了。”
此话一出,华胥当即神情一肃,无比正色地道:“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少年:这误会大了去了
“……”
两刻钟之后,谢逢秋总算听完了这位华胥牛头不对马嘴、只有两样含糊,就是这也含糊、那也含糊的解释。
他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犹在梦里,他指着那把苏醒后一看就非同凡响的剑,说道:“你,剑灵?”
华胥严格地纠正:“半个。”
“……这不是重点。”他理了理思绪,又指着对方,道:“你,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魂魄被扣在了剑里?”
华胥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谢逢秋指着自己:“你被扣在了剑里,不能离这把……什么什么剑太远,但是这把剑又认了我为主,所以你让我,送你回家?”
最后几个字,他咬的格外重,华胥眼睛微亮,重重点头。
谢逢秋直言道:“做梦比较快。”
华胥:“……”
谢逢秋百味杂陈地盯着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古人诚不欺我。
他有病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让你送他回家找爹娘,这是傻子才会答应吧?更遑论他自己也拖家带口,又不是肩上空空了无牵挂的类型,这个要求再他看来简直荒唐极了——就算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让他昧着良心说话。
华胥眼观鼻鼻观心,见他神情抗拒,知道这事大概率成不了,心下不免有几分失望。
他在这剑中沉睡不知几何,也不知封魔疆那边……到底是何光景。
华胥家镇守封魔疆千百年,他们的责任就如同这肩上的肩甲一样,是一辈子沉甸甸压在肩上、绝不会卸下来的,眼下人界安宁,他倒是不担心封魔疆少了他会怎么样,但一日不回去,一日便觉得心里不踏实。
两人相对静坐,久久无言,半晌,谢逢秋轻咳了一声,提议道:“你要吃点东西吗?或者,要不你先回剑里去?”
这么个大活人,其他学子还好,相互之间并不熟络,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们也发觉不了,但考官们不瞎,他要是这么大喇喇地带着对方出去,下一秒就能当成珍稀动物抓起来围观。
纵然他读书少,也知道剑灵不是那么容易诞生的。
华胥心里失望,脸上就少了几分亲切,在谢逢秋看来,这就是变脸比翻书快的真实写照,只见华胥微垂着眼睛,毫无波澜地应了一声,道:“不吃,不回去。”
谢逢秋:“……”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冷硬了,他又往回找补:“我回不去。”
“……回不去?为什么回不去?”谢十六十分想不通,不停地追问道:“仙人不是剑灵吗?剑灵会回不去自己的剑里吗?”
半刻钟以前,谢十六和神晔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药草回来,谢逢秋挑挑拣拣择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跟他们说了,算是解释了华胥的来历,谢十六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兴奋得不能自已,连连追着华胥各种盘问,要不是心中还存留着几分对仙人的景仰,他能将人家的衣服扒了从头到脚参观一遍!
剑灵啊!听起来好厉害的亚子!
华胥对这种过分的热情似乎不大适应,微微避开他的视线,道:“这把剑本身有灵,我只是寄居其中的一介残魂,现在炼出了rou身跳出剑内,就算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它自然不可能再接纳我。”
“把你的眼睛收一收好嘛?”神晔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拖回来,一脸不忍直视地道:“你别吓到人家华胥公子。”
谢十六不大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神晔神色复杂地看了华胥一眼,撂下一句“我们去给程衍上药”,卡着谢十六的后脖颈走开了。
神晔修炼不行,却在草药毒虫一道颇有心得,他先前给程衍服用的丹药,被谢十六夸称为“起死回生”药,足见得其功效强横,两人又就地取材,采了不少外敷的药草,捣碎了将程衍外伤包扎起来。后者也是个遗千年的祸害,被两人药草不要钱似的一裹,竟然很快就睁开眼睛,清醒过来。
谢十六觉得这程小公子也是多灾多难,这两天的功夫,已经被他哥救了两回了,一时间不由得对他心生怜惜,连带着语气也柔和得不像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谢十六年纪小,眉眼稚嫩,声音是少年变声期特有的难听,他还没有被时间磨砺出的沉稳气质,特意把声音放低放柔的时候,非但不会让人感到亲切,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做作。
以及猥琐。
程衍睁眼对